“买羊架子干啥，齁贵的，简单吃点就行。”
老人省细惯了，李晖理解，笑眯眯解释说：
“不经常吃，这不过年了嘛，咱吃点儿好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前厅，没等进屋就闻到底料的香味儿。
于昐媳妇听说过麻辣口的煸炉，但从没吃过，趁人不注意轻拽于昐，问：
“这味道是你跟我讲的那个吗？”
“对。”于昐颔首，“等下多吃些，羊架子肉厚，特别香、不肥，你能爱吃。”
小夫妻成亲四个多月，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冬日里于昐为了种菜、摘菜，整日泡在洞子那边，她就每天亲自给丈夫做饭，然后送过去，从不嫌麻烦。
席开三桌，孩子们一桌，男女个一桌。
程雪看着于昐夫妇相处的状态，不住点头，上扬嘴角。
“哎哟老哥哥，过年好啊！”
庞老也拱手还礼、拜年，道：
“路上冻着了吧，今儿可不暖和。”
“还行，有车，没冻着。”于淮笑眯眯应声。
不止大儿子家有了车厢，他们家的骡车也配了车厢。虽然不如李晖这边家底儿厚，但在于家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老爷子也看得开，从不做守财奴，该花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就怕委屈了自己和家人。
“老哥哥，今年得空你再来辽东，到家吃瓜。今年我又买了好多地，打算多种些瓜。”
“行啊，有机会就去。”
男人们边吃边喝，女人们边吃边聊。
程雪不时照顾着于昐媳妇，毕竟是第一次过来，怕她抹不开面、放不开。
“弟妹多吃些，还吃得惯吗？”
“吃得惯，吃得惯。”于昐媳妇不住应声，辣的满头是汗。
即便如此也吃辣锅，实在是太麻太辣太过瘾了。
程雪给她倒碗冻梨汤，说：
“明儿咱们吃烤肉，是不是听于昐提及了？”
小媳妇这会儿彻底放开，不住点头，道：
“可不咋地，我俩没事唠嗑时他就总提嫂子会吃的，还有啥撸串，说铁签子穿肉咋咋滴的。”
“对，就这个，明儿做给你吃。刚好今儿李忠在县里买到了鹿肉，那东西烤着吃最好。”
“那我先谢谢嫂子。”于昐媳妇夹块红呼呼的萝卜放在碟子里，边说边吃。
已经辣的满脸通红还是不忍放弃辣锅，小模样可真怜人，难怪于昐几次三番往这边瞅。
孩子那桌很快吃好了，李悦照例拉着于晚回院。每次她过来都跟大侄女一起住，所以她也不扭捏，跟母亲、嫂子打个招呼就走。
姑侄俩回房，白芷已经准备好了茶点给她们解腻。
“大小姐，表姑奶奶。”
“白芷先下去吧，我跟小姑单独待会儿。”
“是。”
等人出去、带上屋门，于晚拉着李悦，兴奋道：
“年三十那天晚上，我三哥给我银子了，足有五十两，说让我自己支配。起先我就按你教的、去洞子那边帮忙记账，我爹娘原本不同意，可发现我做的很好，就彻底放手了。”
她是跟李悦学的记账，周祥、细致，所以于昐也很放心。
见她如此兴奋，李悦也很高兴的点点头，说：
“那就继续这么做，直到小姑出嫁。我觉得等你到了夫家，看你嫁的远不远。如果离清霖叔的铺子很紧，也可以冬日种菜。”
“嫂子倒是跟我提过，可是……那样会不会不好。大嫂娘家今年也开始种菜了，我总觉得……觉得……”
李悦摆手，打断她的话，道：
“不用觉得，咱是一家人，谁种都一样。”
姑侄俩在屋里说着属于他们的悄悄话，程雪那边陪着柳氏、于昐媳妇逛院子。
冬日里没有花，但凉亭、假山啥的，也算是一景。
“舅母，我们走之后您得空就过来这边，帮忙照看下房子。”
“你这宅子还用我照看？好好好，知道你有小心，舅母会经常过来叨扰的。”柳氏十分配合。
走了一圈，三人回到主院主屋，直接脱鞋上炕，倚靠着软被聊天。
茶点都摆好了，不过大家刚吃完饭，并不像李悦那边能吃的下。说起来就是年龄问题，年轻人新陈代谢快，吃的也多。
“丫头啊，你们这次上京路程遥远，真不打算跟大车队吗？”柳氏还是不放心。
世道虽然太平，可劫匪、强盗还是有。他们这又是老人又是孩子，很容易被那些贼人盯上。
程雪明白她是好意，依靠着她的肩头，说：
“放心吧舅母，有文天在呢，我们不会有事。”
“只一个文夫子不够吧。”
“还有您外甥啊！还有天冬、铁蛋、忻哥儿，他们跟着南下可不是混日子。”
柳氏听到这话，心知不能再说下去，不然就该招人烦了。
“对，对，你说的没错，俩孩子都顶用了。考完啥前儿能知道成绩？”
“这个不清楚，等县里来这边报喜，我让李忠去于家屯告诉您跟舅父。”
“那你可别忘了啊。”柳氏不放心的叮嘱。
一直没说话的于昐媳妇见状，轻笑着道：
“放心吧娘，我看嫂子办事很牢靠，不会忘得。”
柳氏“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都说婆媳是天敌，柳氏以前不信，但自打小儿媳过门之后，她算切身体会到了。
不能说小儿媳不好，其实她很好。洗衣、做饭、操持家，样样精通。可就是看不惯，看不惯小儿媳的咋呼，看不惯小儿媳的举动。她能跟王氏相处的来，可就是跟这个……相处不来。
偏偏这个日后还要一起生活，真是太糟心了。
程雪并不知道柳氏的心理活动，只是见她闭眼，便不说话，怕吵她休息。于昐媳妇没管那个，想起什么问什么，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却不小。
回答问题时瞥见柳氏蹙眉的举动，心知她对小媳妇有些不满意。
人是好人，热情、熟络，可就是……有点没眼力见儿。
“弟妹，我带你去于昭家转转？你们刚才来时去没？”
“没有没有，我也想去，可娘说先过来这边，不能分不清主次。”
程雪“噗嗤——”轻笑颔首，穿鞋等她。
二人离开屋子，柳氏长舒口气，翻身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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