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8
两个人谈了一个多小时。
对于诚泽和光汇这样量级的商业体来说, 合作事宜洽谈需要漫长的过程, 这短短的一小时里能磨合出一个初步的意向, 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盛黛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 微微一笑。
“晚饭时间, 谈总赏脸么？”
坐在对面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钢笔, 瞧了盛黛一眼, “盛小姐不必客气，这是我的荣幸。”
谈生意时那种敏锐和端肃似乎还未从他身上退却，但他今天的穿着又使他看上去意外地温和。
复杂而矛盾的气质, 与昨天晚上那耀眼的光华又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他仿佛有千张面孔，每一面，都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更多。
盛黛今天精心化了妆, 她原本就美貌, 恰到好处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更添几分干练的美艳。听到谈近雪的回答，她眼睛一亮, 分明地流露出一丝愉快。
两个人离开了办公室。
总裁办这一层原本没几个员工, 又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本应该没人在的。
但方艾还没走。
谈近雪停在她桌边, 皱了皱眉, 问：“怎么还在这儿？”
他问的是“怎么还在”, 而不是“怎么没下班”。方艾实际上是宗梓的生活助理，这个点儿，她应该在印刷厂那间旧公寓里给宗梓煎牛排, 而不是坐在格子间里, 一脸欲哭无泪地瞪着电脑。
方艾小心地看了谈近雪一眼，还没说话，一旁的待客室里便走出一人来。
“因为我不想让她到我们家里去。”
平静的语气，陈述了一个十分嚣张和无礼的事实。“我们家”几个字轰隆隆地砸下来，盛黛皱了皱眉，而一旁的方艾已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谈近雪微微一怔，目光一转，黑色卷发的高个青年正站在待客室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以及他身旁的盛黛。
盛黛的目光跟着谈近雪的眼神望向青年。
青年有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但盛黛很轻易地辨别出了青年身上的季节限定T恤和某个北欧牌子经典款的工装裤。
他这一身衣服大概是毕业生们一两年的年薪了。
而他的目光，也的的确确不像一个刚进入社会的年轻人。
那目光平静而冷淡，扫过盛黛的脸，几乎让她觉得被针刺了一下。
明明从未见过面，盛黛却从中觉察出一种阴冷的恶意。但那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当她重新看向青年时，对方的目光早已掠过她，牢牢钉在谈近雪身上。
谈近雪语气似乎顿了一顿，他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对盛黛微笑道：“抱歉，介绍一下，这位是诚泽的首席设计师，宗梓。”
盛黛眼中掠过惊讶，她很快微笑道：“你好。久仰大名。”
她甚至还很喜欢这位设计师的作品。
——却没想到，那些华丽璀璨的设计之后，竟有这样一双透着冷厉的眼睛。
“这位是光汇银行的盛小姐。”谈近雪又道。
谁都知道光汇的老总姓盛，一句“盛小姐”，就已点出了她的身份。
而宗梓只是微微扬起下颌，便算是打了招呼。他的目光仍然沉沉落在谈近雪身上，似乎无论眼下是什么场合，无论跟前站着的人是谁，他都打算把这对话进行下去，就等着谈近雪这一个答案。
“你要去哪？”
男人看起来有些无奈，“我要与盛小姐出去。”他看了宗梓一眼，又补上一句，“去吃日料。”
今天晚上如果顺利，盛黛的好感值就可以刷满了，而这个不开窍的男主，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情。
宗梓冷冷地看着他。如果视线真的有温度，此刻谈近雪恐怕已经被冻成一座冰雕了，连带着旁边的盛黛一起。
宗梓不吃日料，他胃不好，忌生冷，还对贝类过敏，日料里头大概没几样他能吃的东西。
盛黛眨眨眼，她不知道为什么谈近雪突然临时决定要去吃日料，但很显然这个决定与突然出现的宗梓脱不了干系。
她自然是无所谓的，言笑晏晏，“我倒知道一家店，味道很好。”
谈近雪便向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宗梓面无表情。
那个笑容太刺眼了。
……想毁掉。
青年突然扬起一个平淡的微笑，“不知道我又没有这个荣幸，与两位同行呢？”
谈近雪：……
盛黛：……
黑发青年漫不经心地道：“我不耽误二位谈生意。”
他似乎一点儿也没看出，人家两个人分明就是谈完了生意，要出去谈感情的。
方艾：……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最令人惊叹的是宗梓这一副淡然冷漠的态度，就好像提出和他们去吃饭，是多么大的恩赏一样呢！
她正独自碎碎念，就听那清清冷冷的声音又赏赐下一句话来。
“你也一起吧。”
方艾抬起头，眼睛先往谈近雪那头看了看，男人神色淡淡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又往宗梓那里小心地看了一眼，青年琥珀色的眼睛正对上她的目光，把方艾看得心头一跳，飞快地转开了。
谈近雪仍然是平静的语气，“嗯，那就一起吧。”
二人晚餐就这么突然之间变成了四个人的工作餐，盛黛觉得自己可能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四个人，两辆轿车，奇怪的搭配——
盛黛自己开着辆BMW，带着刚刚第一次见面的方艾，而谈近雪的司机则熟练地为总裁先生和首席设计师拉开了车门。
一路上方艾眼观鼻鼻观心，她自认自己是被殃及的“池鱼”，只要老老实实地带着嘴巴去吃饭就好了，一旁开车的女人容颜太盛，实在是让她亚历山大。
而一旁的盛黛也是若有所思，她又看了一眼旁边无比乖巧的小助理，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和谈近雪……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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