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德没有好耐心，阴沉着脸，看起来便觉不好惹。
他不是来跟两个阶下囚谈条件的，也内那个耐心去听赵青黛分析什么利用价值。
直言道：“人在本王手中，杀不杀全看本王的心情，识趣的，就赶紧都交代了。”
赵青黛和孔三娘虽在一众姐妹中有幸苟活下来，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手中没得半点主动权。
此时就算觉得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想与之谈条件，却也真的没多少胜算。
条条路都走死了，可人还是想要挣扎一下。
赵青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语气平缓道：“王爷想知道什么，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杀我家人，我作何要告诉你。”
宋元德可没得宋元清那般好脾气，他眯着眼眸，周身都散着寒意。
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这一回赵青黛就是不紧张也要紧张了，她连忙道：“谁不想安生的活着，我们一众姐妹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也不过是为了家人有条活路。”
宋元德果真为着这句话，顿住了。
赵青黛眼眸泛红，晓得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她连忙抓紧：“只要我们家人能有条活路，圣上和王爷想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小内侍推着宋元德转过身来，赵青黛点头，复述一遍。
“只要圣上和王爷能给我们家人一条活路，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孔三娘总算找回点理智，连忙跟着道：“对，求圣上开恩，求王爷开恩，只要给我们家人留条活路，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宋元德并没急着说话，反而沉默了许久，直到赵青黛和孔三娘都险些崩溃了，才给了句准话。
“只要你们不耍花招，你们的家人没异心，本王可以保证，不与他们为难。”
皇家之人多薄情，少有重情重义的。
赵青黛和孔三娘如此境况，即便晓得这么句口头承诺未必做的数，却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毕竟她们所知的也算不得多，就算一口咬到底不说，他们也总会有办法查到的。
赵青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缓缓道来。
“我们也不知背后操控的究竟是何人，只是在流放途中无意晕倒，再次醒来便已到了别处。”
醒来之时，见到的就是个戴着弥勒佛面具的人。
那人身量高，体型又大，虽声音尖细，但能肯定就是个男子。
十个姐妹未必都流放到同一个地方，可醒来便都被喂了毒药。
那面具人以她们家人性命威胁，让她们这些花一般的小姑娘替他办事。
否则，全家都将受到灭顶之灾。
她们也不是只干了一件刺杀皇帝的事儿，来京城的途中，还陆续办了几桩要事。
宋元德阴沉着脸，细问道：“办了几桩什么要事，说清楚点。”
赵青黛动了动嘴，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可想了想，连杀皇帝这样的事，她们都干了，还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
便道：“曾暗中散播流言，还收买人心，安插到实时报内部……”
宋元德眯起眼，定定的看着这二人。
冷声道：“本王不喜欢听这些囫囵玩意，说详细点。”
赵青黛无奈，便空孔三娘一道，将途中所行之事，事无巨细的阐述一番。
这才又讲起入京后的事来。
“我们都是在京中长大的，走在街上，难免碰到相熟之人，自入了京，便躲在城西的一处破旧民宅中。”
一个个都是京中熟面孔，又是罪臣家眷，谁也不敢在外头走动，只得蹲在那破旧的小民宅里想办法混进宫里去。
混进宫，刺杀皇帝，这都大逆不道的事。
一群姐妹都商议好了，不论最终刺杀之事能不能成功，都会一道共赴黄泉。
谁都不想，整日被个不知来历的面具人要挟。
皇宫不是那么好进的，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刺杀的。
一行人在城西蹲了小半个月，都没寻到机会。
却没想，竟有人替她们安排好了进宫的路子，就连宫内的地形图都送了过来。
宋元德问道：“谁在暗中助你们？”
赵青黛和孔三娘皆摇头：“我们也不知，只是突然屋里多了封信，交代我们如何行事才能进宫，宫中的地形图便是夹在信里的。”
孔三娘道：“先头我们以为是面具人给我们安排好的，后来想想才觉应当不是他。”
宋元德不言，看着孔三娘等她继续下面的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孔三娘说得毫无负担：“那面具人给我们下了毒，三日一缓的解药也一次性给了两三个月的，从来只吩咐如何行事，从不过问，更不会有过多安排。”
既然面具人摆明了没有要帮她们铺路的意思，那也断然不会出手帮她们进宫。
一群姐妹左思右想，觉得大概是京中有人发现了她们的行踪，暗中相助，却又不想暴露身份。
赵青黛道：“那封信就藏在城西我们栖身的民宅里。”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知道也都说了，余下的，便都是不知道的了。
宋元德对这些消息很不满，花费那么大的精力，查到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他眼里沁着冰渣，看着赵青黛和孔三娘。
骂道：“怪不得会沦为罪臣之后，上头的人蠢，生下的后代也是蠢货。”
赵青黛和孔三娘没敢反驳，可眼里分明露出不甘之色。
宋元德道：“罪臣的家眷，一户最少也有十来口，多的更有二三十甚至四五十口人，那么多人，想杀就杀，当大卫的官员都是死的吗。”
又道：“就算地方官员都死绝了，一下子死那么多人，当皇帝的难道不起疑？”
“人家不过空口威胁两句，你们还真舍命给他办事，可笑……”
赵青黛咬着唇，即便晓得宋元德所言不无道理，可还是不想承认自己蠢笨。
辩解道：“那人先给我们下毒，后以家人性命威胁，我们是罪臣之后，又势单力孤，能如何？”
宋元德毫不留情戳破：“刺杀圣上，罪祸九族，跟拒绝威胁，自行了断，哪一个更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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