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方的神色微微一变,却是仍未有所举动。
“圣上?”武三悄然的渡步上前,又炽热的望着殷无方呼唤了一声。
“你先下去。”殷无方冷着脸道,声音肃然的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武三原本已经到嗓子眼的话被生生的堵住,只得咽了一口口水,应声道:“属下这便告退。”
可是即便话语出口,离开之时,武三还是忍不住的三步一回头,望着那男子屹立在城门之上高大却又落寞的背影,生生的叹了口气。
他想劝慰殷无方莫要伤怀,可却又知晓多说无用。殷无方本就是一个无欲又无意之人,是白离忧让他变得有血有肉,学会了微笑,学会了表达。
她如今生生离开,对于殷无方来说产生的打击,当真是太大了。
武三离开之后,这城楼之上的声音便是更加形单影只。殷无方望着那雪白雪白、似是鹅毛柳絮一般的雪花,眉眼间却是一闪而过了锋芒之气。
落寞一扫而光,有的只有一刻前所未有的坚定的心。
殷无方从腰间拔出短刀,手起刀落,将自己的衣袖割出了一道长长懒口,而后目望向苍穹,一字一语字字泣血道:“我殷无方发誓,必还我挚爱之人清白,不然便如同此袍,享刀剑入骨之苦。”
话语说到了一半,他的神色却是突然变得几分柔软,沉默了一刻,方才嗯喃道:“还请保佑,她安然无恙,一切危难皆由我来替她承担。”
收起了手中锋利的剑刃,殷无方离开城楼之时,便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任谁也不知,这个千古帝王竟在那城楼之上倾吐了此番誓言。
因为落雪的缘故,京城游逛的人影少了不少。可是即便如此,流言却还是在京城之中尽数传播。
“想当年……皇上和皇后娘娘可谓是一对儿人人都称赞的神仙眷侣啊!原本以为其形影不离,定是会生死同穴,谁曾想到,并无死别,先来了生离!”市井中人捶着桌子,扬声叹息道。
有不明所以之人即刻便启唇反问道:“莫不是自古帝王都薄情?这皇上倒是也真是狠心,就这么将自己的结发妻子送走了。那静安寺是何处?那么高的山岭之上,常人的身子都受不住,更何况是皇后这般的千金之躯。”
“你当皇上自己愿意么?他待皇后若不真心,怎会废弃六宫,昭告天下言这独后之说?只不过如今,事态变了罢了。几日之前那夜半子时,是皇上的行宫之时,却见太白金星遮月!这夜晚出现的太白金星便叫做长庚星,是厄运之兆,预兆着国亡!主亡!”男人声音阵阵,甚是悲切。
一侧的人也不由得被此言所吓到:“什么?不是早些时候刚刚说过天火陨星一事么?怎么又有金星伴月?这是当真要变天了?还有,此事又同皇后有什么关联?”
“且听我慢慢说。”男人咽了一口口水,喃喃道:“知晓这天象有变,皇上可真的是比咱们还要着急,立刻便让宫中掌管天象的宦官钦天监去查证。可是谁知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啊,竟是发觉那皇后便是当晚遮月的长庚星!”
此语一出,是一片的哗然。
众人理清了这其中的缘由,便要霎然恍然大悟。
——“如此说来,皇上倒是也是毫无办法,方才选择了大义灭亲,将自己的独后送去了静安寺啊。”
一旁有人点下了头来,轻声附和道:“这身为天子必须得一碗水端平,看国运,兴江山。就算是他不愿意,也只得将这儿女情长暂时的搁置。”
“唉,那你们说,皇后当真是妖星么?”有一孩子惊奇的开口。
那孩子的母亲蹙起眉心,拍了拍孩子的灵台,道:“连皇上都信了,将这曾经视若珍宝的人送出了宫去,我等还需问么?”
“这皇后人人皆知,可是一代贤后啊!不该如此!”仍有人微微摇头,实属不信。
“若真是个碌碌无为之人,反倒绝对不可能威胁到江山。这皇后锋芒如此之盛,又是独后享一国之母之名,享一人之下之称。将天子这堂堂七尺男儿迷到如此地步,甚至昭了天下,不立后妃。我看啊,她当真该是那‘妖星’!”男人哼笑了一声,不管不顾道。
此话的的确确有些许的道理,正在众人感慨的同时,一个声音却是突兀的响起:“不,你们都说错了。”
众人闻声而回眸,却见坐在角落之中的一对男女正直视着他们,其中,男子紧紧的握着女子的手,而那女子则目光狠戾,似是要用目光将众人凌迟。
这二人并不是旁人,正是郡主乔灵儿和羽林卫统领,武三。
武三携着乔灵儿站立而起,咬了咬牙,一字一语道:“是皇后深明大义,知晓这遮月长庚星辰之事,便请求皇上去静安寺,为天下子民祈福。”
“你们如何知晓的?莫不是那皇后托梦给你,让你帮她说话不成?”男人侧眸望着武三,冷笑着道:“这活人可是不能托梦的。我看啊,那皇后当真是个祸患。”
武三的目光一冷,即刻便从腰间取下令牌,撂在了众人面前:“这个,还不够么?”
众人定晴一刻,皆是惊愕无比:“这是……”
男人张大了嘴巴,整个人皆呆愣在了原地:“羽林卫统领之令?”
“圣上已经昭告了天下,皇后前去静安寺只为祈福,不日便会回宫。钦天监也只说天象有异,并无妖星之说。”武三冷笑一声,拉着乔灵儿步步上前,即刻取出短刀,朝着那人行来。
男人这次是当真的慌了神,他虽只是随口议论,却也知晓这亵渎天子皇后的罪名。这眼前的人,是当朝天子的左膀右臂,是羽林军的统领,他是真的有可能会直接杀了自己!
武三冷面望着眼前的人,道:“你在此污蔑皇后,还亵渎圣上之令,已是犯下重罪。”
“对不起,统领,我知错了!”男人立刻跪坐在地,哭丧着脸求饶道。
“认错?去和衙门说吧!”武三狠狠的道。
说罢之后,武三又侧眸望向这店中其余之人,一字一顿道:“还有谁与他合谋污蔑圣上皇后?”
老板见事情已经发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连忙的渡步上前,好声好气道:“统领!您误会了,我们都是平民百姓,怎知晓这宫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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