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勋也望着我。
他眸光幽幽沉沉，像是不见底的深潭，我瞧不出他的情绪。
我和他对视了片刻，垂下眼。
可他一直不做声，我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只能继续道：“还有孩子归谁的问题，我们也需要讨论一下……”
周勋终于开口，道：“这些事，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我想了下，这样也好，等生了孩子，我也有精力来和他办理离婚。
更何况我外公的产业也是他在帮忙打理，如果离婚，我不可能再麻烦他，可我还怀着孕，没法接手公司，倒不如等生下孩子再说。
于是我应了好。
他起身，往外走。
我望着他背影，望着他一步步地远离我，我心里涌上无尽的难过。
其实我很想问问他，叶北北也在瑞士，他为什么还要送我过去。
但我最终什么也没问，他应该也不会告诉我原因。
我抚摸着肚子，轻声对孩子道：“宝宝，妈妈会好好的……你别怪爸爸，爸爸他很爱你。”
即使我和周勋离了婚，我也不会阻拦孩子和他联络。
出了书房，叶西茜立刻迎上来，扶住周勋的胳膊，道：“勋哥，你们聊了什么？”
她戒备地盯着我，眼里满是敌意。
周勋并没有回答她，淡淡道：“走了。”
叶西茜不太高兴地撇嘴，但她或许是怕周勋生气，终究没有多说。
两人并排往外走，看上去很是亲密无间。
我闭了闭眼睛，努力克制住自己翻滚的情绪。
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见叶西茜道：“勋哥，我有话和苏小姐说，你去车里等我好不好？”
周勋没做声。
叶西茜便撒娇，道：“是堂姐让我带话给苏小姐。”
大概是听她提起叶北北，周勋沉默片刻，道：“嗯。”
他留下叶西茜，提步出了大门。
我胸口不由一滞。
只要搬出叶北北，他便什么都会答应……叶北北在他心里，到底是有多重要？
叶西茜转身，冲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我蹙眉，却没有回避，我也想听听她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她缓缓走到我跟前，挑着眉道：“其实跟堂姐无关，是我想找你说几句话。”
我并不意外，事实上，刚刚我就猜到，她只不过是拿叶北北做借口而已。
以叶北北那样高傲的性格，若是真的有话跟我说，肯定会直接联系我，又或者干脆叫周勋给我带话，而不是让叶西茜来传话。
叶西茜勾着嘴角，道：“你也看到了，只要我搬出堂姐，勋哥就什么都答应。”
我盯着她，没吭声。
她笑得更肆意：“你也知道，我堂姐身体不好。本来她是要亲自来照顾勋哥的，但她随时都有可能发病，她怕自己照顾不好勋哥，便让我来代替她。”
我眯起眼，直觉她下一句话一定不同寻常。
果然，便听她道：“堂姐要我嫁给勋哥，一直照顾他。”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叶西茜笑眯眯道：“我就知道你会惊讶，我也很惊讶，但这是堂姐的要求，我只能答应。”
她的语气，很像是她被逼迫。
可我知道她其实很乐意，之前在山庄里，她对我抱着那么重的敌意，我就知道她肯定喜欢周勋。
她伸手撩拨着头发，道：“家里都宠着堂姐，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即使她要天上的月亮，家里人也会想方设法送她去月球……还有勋哥，把我堂姐宠到了骨子里，不管堂姐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她的声音沉下去，道，“哼，难道就只有她是叶家的小姐吗？”
我听出来了，她这是在嫉妒叶北北。
说实话，我又何尝不嫉妒呢。
叶北北在周勋心里的位置太重了，让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从前我还想着，只要我陪在周勋身边，总有一天我在他心里的地位会慢慢上升。可经历过被他赶回国的事件后，我算是彻底醒悟，我永远也不可能超过叶北北……不对，我根本就没资格和叶北北相提并论……
叶西茜勾起嘴角，道：“但是堂姐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身体很差……所以你看，我的机会不就来了吗？最终站在勋哥身边的还是我……”
我沉默不语。
她盯着我，道：“你啊，赶紧识趣地离开，别再纠缠勋哥。我堂姐开了口，勋哥是不会再把你留在身边的。”
我深吸口气，道：“那你呢？你明知道周叔叔只喜欢你堂姐，也愿意做一个替身吗？”
叶西茜唇角的笑意更深：“有什么不愿意的，堂姐说了，我可以待在勋哥身边一辈子。只要是堂姐的话，勋哥都会听，这也就意味着，勋哥永远不可能让我离开。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把握？”
我又静默下来。
她斜睨我一眼，道：“你当初和勋哥结婚，不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吗？”
是啊，当时我确实也和她抱着同样的心态，只要留在周勋身边就好……
叶西茜走近两步，凑到我耳边，道：“我比你幸运，因为我有一个好堂姐，而且她身体不好，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我有些惊讶地瞅着她，道：“你这是在诅咒她吗？”
叶西茜红唇微勾：“不，我希望她能活得久一点，这样我就有希望把勋哥的心给抢过来。如果她早早死了，勋哥会一辈子都记得她……你知道，活人是永远斗不过死人的。”
的确是这样……活着的时候我们都赢不了叶北北，更何况她死了……
我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口艰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西茜笑了一声，摇摆着腰肢走了出去。
我颓然地跌坐在沙发里。
无论是周勋对叶北北的宠溺，还是叶北北做出让叶西茜照顾周勋的荒唐决定，都让我无话可说。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感觉心头空荡荡一片。
不知不觉中，我的眼泪掉落下来，可身边再也没有为我擦泪的人。
想起周勋的温柔，我便只觉得胸口剧痛，让我喘不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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