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嚣慢慢转过身子，他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房子，身子慢慢靠着墙滑了下来。
季嚣就那样保持着一个动作，他头抱在膝盖上，脑子放空了，什么都不想，好像又什么都想了一遍。
从白天到黑夜，外面的天慢慢暗下来了。
这是个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
就在前几天，季嚣还觉得这应该是他这十几年来见过最美好的春天。
每天他出门的时候，能看到外面绿树上叽叽喳喳叫着的鸟儿，和着垂落到上面的水珠。
空气是格外清新的，就连洒到他脸上的阳光，也是温暖且舒适的。
他公寓外面那几家早餐铺子，先前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过，最近他才发现，那里面的早餐也很好吃，有邵溪最喜欢的蟹黄小馄饨。
他会在每个清晨踏着朝霞，一次次走过那条她走了很多遍的路，有时候时间还早，他会开辟一条新的道路，然后发现，哦，原来从这里到邵溪那，还可以这样走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脑子里放空了一遍。
只是在他感觉到身体有点麻木了，甚至没有知觉了，他感觉到季睡觉在扒拉他的头。
季嚣抬起头，才注意到房间里已经黑压压的一片了。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去了，房间里很黑，黑的他有点窒息了。
无边无际的夜包裹着他，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吞噬了一样。
季嚣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黑暗。
以前的夜晚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可以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回家。
意味着他过了这个晚上，就又迎来了新的一天，他可以看到邵溪，可以跟她一起去学校学习。
他新的一天都是围绕着她的。
可是现在，眼下。
季嚣对着这漫漫无边的夜，头一次生出来了一种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往哪里走，也不知道他到底该干些什么。
踩在脚下的是空的，想往上爬，却再也爬不上去了。
他想坠落下去，却又发现自己所处的整个空间都是空的。
甚至连坠落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季睡觉又在他耳边叫了两声，他跟没听到一样，没动静。
直到季睡觉舔了下他的脸，把他胡思乱想的思绪拉了回来。
季嚣抬起眼睫，他眼眶是红的，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都是憔悴的，不堪的。
“饿了？”他一出声，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嗓子全都是沙哑的。
甚至刚蹦出来的那一个字都是没有声音的。
他对着不知道是哪个点喊了一声。
季嚣撩了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他脚步有点虚，走起路来也有点抖。
落不到实处一样，走的每一步都不像是走在路面上的。
他没开灯，似乎只有在这样的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的虚空里，什么都看不见，就能欺骗自己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季嚣从桌子上拿了一根火腿，他没了力气一样，光是打开它就费了不少时间。
把它放到季睡觉的碗里，“吃吧。”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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