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说服克莱尔去看电影可就困难了——马洛里家的任何人都不会去了吧,尽管去教堂和去电影院有相同之处:座位是一排排的,教会通知就像预告片,辅助性的布道也是一周一换。此外,人们去这两个地方都是因为他们习惯了。你面对盘子而非售票处付钱,而且有时会有管风琴演奏。两者只有一个大的不同:教堂里的剧情总是一成不变。
是的,这是你无法逃避的事实,只不过教堂里的重复剧情不但没有变得更加无聊,反而变得更加吸引人。这或许就是剧作和仪式的区别吧。
“愿上帝与你同在!”
“也与你的灵魂同在。”
“鼓起勇气来,别气馁!”
“我们全心归向上主!”
“请大家感谢主,我们的天主。”
“这是理所当然的!”[1]
“这些话的恳切特性”,他在祈祷文中读到,“清楚地表明,我们现在正在走进大众的心里。”
“圣哉,
圣哉,
圣哉。”[2]
弥撒铃摇了三下,会众喧闹着跪到地上。他们坐立不安,有的打喷嚏,有的咳嗽,还有的窃窃私语。如果真的相信马上要发生惊人的事,怎么还会如此漫不经心呢?也许对他们来说,基督冒险通过大规模生产来降低自己的身价已经习以为常了吧。大规模生产,多么形象的说法!马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确信,天主教徒并不是真的相信他们公开认同的东西。如果他们信奉的东西是真的,如果真如克莱尔的那本陈腐的教义问答书所说,献祭的时候,上帝会完完全全地出现在祭坛上的面包和美酒前,那祷告肯定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如果你真的相信,那你肯定一想到这个惊人的秘密就会害怕地颤抖,你也肯定会屏息凝神地关注仪式的每一个步骤和每一句话,而且在高潮的时刻(即上帝现身的时刻),宇宙会塌陷,继而在你周围打旋,你肯定会低声呻吟,因为人不能忍受这样的紧张。说到圣餐仪式(吃基督的体、饮基督的血),便可以想到东方疯狂的盲信者进行这种仪式的样子。那些毫无生气、自鸣得意、自以为是的人冷静地排好队,龇着假牙去撕咬活生生的基督——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然而,如果你和他们谈及这个问题,那么那些孩子——即使是马洛里家的双胞胎,也会高兴地表示认可。是的,他们相信上帝终会到来。可是,他们行走在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认知呢?新教教徒勃朗宁[3]已经发现了蜡烛、焚香和鲜花背后的猥亵本质:
看见成天制出并分吃上帝……
他们让你像吃药丸一样把上帝吞下去,这真是个赤裸裸的可怕想法。克里斯汀·马洛里的未婚夫不是天主教徒,但一直在接受训诫。“但他在圣餐变体论上卡了壳。”马洛里太太在某天的闲谈中说道,“如果她不能听到婚礼弥撒曲,那就太遗憾了。”这话不言而喻,马克哽了一下。
弥撒铃又响了起来,接着陷入一片寂静。忽然,教堂里响起婴儿的哭声。每个人都弯腰鞠躬,却看不到他们的崇拜或虔诚。下面是马克的祈祷书中用大号字体印刷的文字:
在他受难的前一天,是谁把面包放在他神圣可敬的手中的呢?他抬头望着天堂,目光注视着你,上帝,他万能的父亲,表达着对你的感激;他祝祷分裂自己的圣体,然后分给他的门徒并说:“把这一切都拿去吃吧,这是我的身体。”
牧师舒展了一下身体,高高举起圣餐。马克望着眼前的一切,信仰像子宫里的孩子一样跃入他的大脑。牧师把灰白的圣饼拿了下来,可是马克的眼睛依然盯在那里,盯着圣饼原来的位置。盛着圣酒的圣杯被举到它应放的位置上,但是他再也感受不到刚刚在生命里停留了片刻的那种奇特感觉。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他终于茅塞顿开,看到这一切原来是那么简单,那么井然有序。但现在他又回到了原地,有点迷惑和不满,仿佛被一只大鸟叼起又扔回原地,感觉有些不光彩。
牧师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时弥撒铃第六次响起,紧张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下来,几乎可以听到会众松了一口气。人们开始变换姿势,擤鼻涕,咳嗽,责骂孩子。克莱尔记起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很讨厌这种突然放松的感觉。它似乎意味着她所崇敬的弥撒和上帝的爱将会消失在祭坛上。但是现在,尽管她面对高尚的圣餐时也会紧张,也会默默地说“我的主,我的上帝”,但她的信仰只限于大脑里,而心里只有紧张,只有圣托马斯的声音在回荡。给予圣餐的虔诚就像爱情一般,你无法解释它,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制造它;它就在那里,或不在那里。有时,马克会表现得粗鲁而冷漠,这让她觉得马克并不是那个点燃她火焰的人,无法与之交往。突然他们也会变成陌生人,说着不同的语言,茫然地盯着对方。那张茫然的脸就像一张光秃灰白的圣饼,一个徘徊在牧师指间的神秘月亮。在她的脑海里,她知道那就是马克,是上帝,但她的心并不这样认为。自从离开女子修道院,她就没有感受过弥撒的激动人心,只有马克给过她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拥有这两样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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