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岱虽然说了一通创业的风险，似乎跟杨果无关，但是杨果还是隐隐地听出了老师这一番话的含义。
“老师，你是说，有人会阻挠我做远程教育吗？”杨果皱着眉头问道。
“没错！”陈宗岱掰着手指头说道，“有一个百废俱兴所以暂时没有官员会阻挠到你头上的栗东官场环境，还有日益发展的互联网环境，天时地利你们都占全了，唯独缺的就是人和！”
“你还不知道，你这个远程教育对现在的教育制度冲击有多大吧？“陈宗岱微微一笑，问道。
杨果皱了皱眉头，说道：“假如能够做好，那应该是颠覆性的！可能会改变传统教育的模式。”
陈宗岱点了点头。
“因为是颠覆性的，所以，他们就会反对我吗？”杨果迟疑一下，问道。
“你说呢？“陈宗岱反问道，“假如你的远程教育转变成了公开的形式，而且按你说的效果，比传统老师教得要生动有趣，这不是逼这些老师的失业吗？”
杨果神情有些不快，他咬了咬牙，带着一点火气地说道：“老师，这样说不对吧？首先，还别说我能不能够影响到整一个教育行业，就算是远程教育，那也是要靠人来支撑的，没有另一端的老师，怎么可能凭空地做出教育来？”
“而且，就以我们现在面向的小学水平，就是需要有人紧紧跟着，针对每一个孩子的情况做出不一样的指导，单纯冰冷的机器，是做不到的！为什么他们会觉得威胁呢？”
杨果的嘴巴如机关枪一般，将自己内心的愤懑都喷射出来：“另外，我做远程教育，压根不想颠覆谁！我只是想帮帮那些山区没办法上学的孩子！他们不愿意出多一点工资，更没人愿意到那么艰苦的环境里给孩子们上课，我只不过是给孩子们想了一个能够读到书的办法，他们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
冷静了一下，杨果带着歉意的眼神跟陈宗岱说道：“对不起，老师，我不是说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其实杨果这个情绪早就积压在了心里，蒙平的质疑、贺大哥的劝告，让他感觉到想做一件好事居然那么多人反对。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杨果不傻，他也能够猜测到，假如他想要把这个模式推广开来，会遇到多么大的阻碍。这个憋屈感一直伴随着杨果从贵山回到羊城，直到在对自己是伯乐般存在的老师面前才发泄了出来。
“无妨。”陈宗岱摆了摆手，心里有些诡异的得意。杨果不知道，自己这位都快六十岁的老师居然在心里嘀咕着：“嘿嘿，你小子也有着急的时候？”
平日里，杨果这小子似乎对什么都一副云淡风轻、古井无波的样子，让人不禁错以为他也是一个小老头儿，根本不觉得他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嘛！有一些不怕输的冲劲，有一些敢于拼个头破血流的热血才行啊！
“我也只是跟你说一个事实。”陈宗岱哈哈一笑，说道，“总有一些传统的老顽固看不透，也总有一些利益团体想要维持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这个是任何一个改革者都会遇到的情况！”
“要是遇到艰难阻挠就退缩了，那也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国家，没有我们现在开放的社会环境！”陈宗岱认真地说道，“想要走在人先，做出一番优秀的事业，没有一份坚韧的精神是不行的！”
杨果听得也很认真，他感激地说道：“谢谢老师，有你的支持，我会坚持下去！”
“不，我不支持你！”陈宗岱给杨果来了一个大反转，他摇着头说道，“我只是我不支持你，我们学院还有学校都不会支持你！”
杨果有些愣住了，但是他想到了其中的关键。陈宗岱是外院的院长，他代表的是学院，而学院又代表的是东山大学，东山大学若是大张旗鼓地支持他，那么就是把学校摆在了整个教育系统的对立面，就算陈宗岱德高望重，那也无法抵消掉这个负面的影响。
看到杨果难看的脸色渐渐变好，还恢复了清亮地眼睛，陈宗岱暗暗地点了点头，对于杨果能够从大局上看问题，心里很是欣慰。
“我不会给你任何明面上的资源倾斜，甚至在你做出成绩之前、得到大势之前，学院都不会对你们做的事情有任何嘉奖和宣传。”陈宗岱说道。
“这些都是虚的，我们只是想做好一件事情，能够让山里的孩子们都能读上书就好了！”杨果诚恳地说道。
“荣誉的作用不只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陈宗岱摇了摇头，不过，他没有多说，现在杨果还涉及不到这么高层的斗争。
“那我还能申请一个公益社团吗？学校也不让？”杨果皱着眉头问道。他需要其他同学的支持，自己一个人的时间和力量是有限的。
“学生社团由学生管理的，这跟学校无关。”陈宗岱炸了眨眼睛，嘿嘿地说道，“当然，学生活动管理中心的负责老师可能比较喜欢你们这样的公益社团，这两年因为志愿活动写入了政策中，管理中心有不少资源支持你们，这是校团委负责的，也跟学校无关。”
杨果明白了，老师哪里是完全不管不顾，他还在为自己出谋划策着，不过，为了将学院撇开来，他不能直接出面而已。
“老师，谢谢你！”杨果认真地说道，“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能够光明正大地接受我们！”
“不说这些了，我们出去吧！”陈宗岱摆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将话题转了出去，“这么久没过来，也不给个电话，你师母天天都在念叨你！”
杨果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我疏忽了。以后我就住在学校附近，有时间会经常过来拜访师母。”
推开书房的门，便看见师母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她笑道：“你们俩终于舍得出来了？快洗手准备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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