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千户大人已经探明反贼张士德的踪迹,特派小的禀报各位大人。”
那个千户派出的小兵想在将军面前搏个好脸面,扯开大嗓门,很有精神地说道。
“千户请各位大人速速派兵,切勿跑了反贼!”
此时的元军大营内,石抹厚孙,张良弼,李思齐三人相对而坐。
其他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眼,李思齐则是神情尴尬的看着那个兴致勃勃的小兵,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按照他的情报,张士德身边只剩下数千红巾军,凭借本部的数万人马就完全可以消灭。
可现在另外两人都在场,他想要独吞这份功劳便不可能了。
不懂事的小王八羔子!
李思齐恨铁不成钢地在心中骂了一句。
“咳咳,李大人啊。”
石抹厚孙和张良弼同时站起,和颜悦色地对着李思齐说道。
“既然前方已传来反贼的消息,俺们不如各派一万人马前去追剿,也好保证万无一失嘛。”
“好……”
李思齐满脸无奈地点了点头,吹起了集合令。
一刻钟后,三万元军三面旗帜,各抱心思地踏上了追杀张士德的路程。
……
“王师追敌,休得阻拦!”
“王师追敌,休得阻拦!”
三万大军由实力最弱的张良弼率领,在皖南的山道上行进着。
前头开路的那个千户气势汹汹,带着三千骑兵和那个少年一路横冲直撞,凡遇百姓的车马,一律不由分说地推倒。
一路上被推开,摔倒的行路人不知有多少。
原本平静的皖南瞬时变得鸡犬不宁,尘土飞扬。
“甭挡道,滚远点儿!”
一个百户厌恶地朝着一个推车的老农挥了挥手。
“军爷高抬贵手,俺这就走!俺这就走!”
“屁!耽误了军情,老子当场法办了你!”
那百户对着身后的兵勇吩咐了几句。
几个元军兵勇走到老农面前,抬手一推,将那辆装着橘子的驴车推下了山道。
“俺的橘子!俺的橘子啊!”
橙黄的橘子一个接一个的滚下山崖。
推驴车的老农神情惊讶而痛苦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农事靠天,一季一收,刚才被推下山的那车橘子是他半年的营生。
老农跪在路中央,呆呆地望着散落一地,被元军一个个踩烂的橘子,泪珠忍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半晌没有说话。
“滚你娘地!”
那个百户见老农一直不动弹,横起一脚将他踢到了路边,凶神恶煞地说道。
“大元王师正在追剿反贼,难道还是委屈了你个贱种不成?”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那老农害怕地磕了两个头,浑身颤抖地退到了一旁。
“汪先生,汪先生,这大元的官兵咋个和俺们山头的那些土匪绿林差不多呀?”
一个十一二岁的书童抬起头向一个面容清瘦的儒生问道。
“根本就是一群土匪,劳什子王师!”
那个私塾的“汪先生”被旁边的元军推了个狗啃泥,狼狈地爬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恶狠狠地小声说道。
“这大元终究是外族人建立的朝廷,骨子里瞧不起我们汉人啊。”
“如今天下大乱,我看还不如由着哪路红巾出头,把山河从鞑虏手中夺回来。”
小书童用力地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有理,可俺们的烧饼好像不够吃了……”
狭窄的山道里,汪先生和小书童并立,同时发出了一声长叹。
“贼做官,官做贼,这天下……可哉可怜啊……”
……
“喂,你确定看到反贼朝着这个方向过了?”
千户将那少年唤道身前,认真地问道。
少年拍着胸脯道,“俺敢打包票!那群裹着红巾的兵指定是往这儿走了。”
“嗯。”千户半信半疑。
前方斥候带来的消息随即证实了少年的话。
“报!俺们在前方的山林里发现了扎营的痕迹,红贼离俺们不远了!”
“好!”
千户猛地一抽马臀,朝着后面的大军挥了挥手。
若是生擒张士德,他至少也能升个汉军万户当当。
“全军加速,活捉张士德!”
在他的引领下,三万元军走进了林中。
此处毗邻黄山余脉,地势起伏,乱石嶙峋,更有林木和山丘的阻挡,不易于军队调动和骑兵冲锋。
但此时的三万元军都随着他们的主将一同陷入了狂热之中。
幽深的山谷内,到处都是元军的身影。
“先生,朝廷的兵好像进林子了,红巾军的那些好汉该不会被抓到吧?”
小书童和汪先生来到了一间废弃的茅庐内,远眺成千上万的元军。
“肉食者鄙!”
汪先生抿了一口茶,毫不客气地骂道。
“张士德的那几千人都是精锐骑兵,若是真心想跑,怎么可能会被元军追上?”
“红巾在皖南尚有十余万大军,谁知道林子里有多少?不经过一番详细侦察便冲进去,那三万元军八成是有去无回咯!”
“轰——!”
汪先生的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便从不远处的山林中传来。
几个站得紧密的元军触动了埋在地下地雷,当场被炸死。
一丈周围的土地显得有些焦黄,血肉和残肢溅了一地。
“火药何时有了怎么大的威力?!红巾军的队伍里果真是有奇人啊!”
汪先生猛地站起,搬了把椅子把自己垫高,认真地看向山林。
“稳住阵型!稳住阵型!”
眼看军中有人拔腿欲跑,几个万户高抬手臂,大声喊叫道。
“反贼不过在耍弄些淫顽巧计!他们只有数千人!跟老子冲锋,活捉张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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