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觉得这其间的变化，有什么原因吗？”张无锋见赛德久久不语，便出声再问。
“天上的云为什么会分开呢？有什么原因吗？”赛德问，“即使是有原因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云不会一直团聚，咱们地上的人，也是聚聚散散。”
“浮云有时也还会重聚，更何况人呢？”张无锋道，说完这句话他就想到了李遮水，心里一疼，但还是勉强问了最后一句：“您还爱他吗？”
“爱。”赛德出人意料地果断。
艾若和张无锋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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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色森林，坐落于希尔府后山以北五十里的地方，景色美丽，犹如仙境。常常有人来这里打猎游玩，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是职业的猎户，而是一些爱玩冒险的年轻人和一些偶尔想要找点乐子的普通家庭，他们一般会花上一点钱找一个本地的猎户当导游，沿着安全的线路在这片森林里享受一些刺激和惊险。达色森林毕竟是个大森林，其间的猛兽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一个小山坡上，驻扎着一群人，他们是一个旅游团，主要是由几对年轻情侣和一个七口之家组成。
他们在日落前在这里扎起了营，裸露的高地可以省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一团篝火燃起来，大家各自聊天，各自欢笑。
“喂，老刀！来喝点酒吧！”阿迪招呼了一声旁边远远靠在树下的一个男人，他和他的女朋友是这个旅行团的领头，虽然旁边的老刀才是导游。
老刀摇了摇头，笑着拒绝了阿迪。毕竟一个醉醺醺的导游是很容易出事的。他的一个同乡，因为喝多了酒在上厕所的时候被毒蛇咬了他的那玩意儿，当场中毒身亡。
篝火旁插了很多肉串儿，烧烤是昊苍传统。大块的肉穿在树枝上，噼里啪啦地崩着油泡，肉香四散在营地里。大家兴致勃勃地跳起了舞，连上了年纪的男人也在酒的作用下向他们的妻子伸出了手。他们笨拙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女人们尖利的笑声在他们之间穿梭。
他们之中有一个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人，他自称塞安，每次都跟着老刀带团，但他却又不是这里的猎户，每次也会跟其他团员一样给老刀付导游费。老刀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笑笑而已。
老刀把猎刀拔出来，一边慢慢地给刀上油，一边细细地观察着塞安的情况，他在几十次的旅行中慢慢发觉了塞安的一些怪癖。比如他总是在晚餐之前闭着眼睛想事，有些时候很热衷于与年轻姑娘们跳舞，并和她们滚滚床，但有些时候，比如现在，又很安静，坐在人群外侧，像是和喧闹的人群隔离开了。
于是老刀提了个酒袋，到篝火边抽了一根烤串，走到塞安旁边，道：“来点？”
塞安抬头，这个男人眉宇之间像是猛虎一般的流云，他接过烤肉，却拒绝了酒，道：“我今天不想喝酒。”
“那就聊聊天吧。”老刀道，打开酒袋灌了一口，“我看你这人挺神秘的。上次咱们出去打猎的时候不是遇到了一群说鸟语的人吗？你当时表情为什么那么怪？”
塞安正要说话，阿迪便走了过来，他已然有七分醉意，舌头在嘴里麻着：“那个，那个，塞安哥，怎么不来玩儿？”
“不用了，今天我不想玩。”塞安摇头，低头咬着肉。
“我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扫兴啊！我听老刀说，你平时挺爱玩儿的啊！来来来，跟我来！”阿迪将双手按在膝盖上，没说一句话就呼出一口气，像是在吐和不吐之间徘徊。
“我不想。”塞安没理他。
“嘿！你他妈的是不是不给我面子！”阿迪大声喝道，众人听他大吼，都偏头看他们。
“你他妈不想死就他妈的给我滚远点。”塞安声音不大，老刀却听出了一种杀意，他一惊，连忙劝道：“来来来，阿迪，我陪你喝，我们走！”
“不！塞安！我今天就是要你！陪我喝酒！”阿迪其实酒已经醒了三分，但无奈话已说出，只好强作样子，说什么也要给塞安灌一口。
塞安不说话，只慢慢地站起来，一股骇人的威严铺开，虽然他身穿破旧布衣，甚至手里还拿着烤串，但那股气势就像统领万军的将军一样。
“你要干什么！你他妈的？”阿迪心下一怯，退了半步，但嘴上还是要强。
“算了算了。”老刀插在他俩中间，“大家都是普通人，没必要谁陪谁喝。都担待着别人，对自己也好！”
“唉。”塞安突然叹了口气，将烤串丢掉了，在众人注视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怎么？知道错了？”阿迪见众人都在关注着这边，急忙说道，“我也没让你走啊！多大点事啊！不喝就不喝嘛！哈哈哈哈！”
众人也顺着阿迪笑起来，有几人甚至呼和了几句，气氛一时又高兴起来。
“你……”只有老刀觉得不对劲，他身为猎户，感到了周围似乎有些变化。
他赶忙转头看，飞吹云散，月光洒下来，落在这片达色森林里。老刀趁着月光看到了藏在树间，被树叶掩映着的刀剑。
“什么人？”老刀大喝，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笑容都还来不及收敛。
只见树林里慢慢响动，走出来一队身穿铁甲，手持长枪的士兵，老刀看到了他们身上的徽章，那是火烈军，希尔府的镇守军！
带头的士兵走到安塞面前，大声喊道：“安格尔殿下！无意打扰您的休息！有人有要事求见！”
安塞，现在可以说是安格尔，还在收拾东西，正把他自己用木头做的笛子塞进怀里，因为他听说只有在天脊河以南的地方才有办法生长做笛子用的竹子，他就想试试能不能用木头做一个。
众人呆视着他，阿迪面部抽搐，喝下去的酒都变冷汗出了，他的女友暗暗庆幸自己当时在跳舞，没和他站在一起，当然这种庆幸只是潜意识的庆幸，现在她的大脑还一片空白，那些威武的士兵已经吓得她腿脚发软了。
“走吧，正好我也不想再玩儿了。”安格尔把东西打包背在身上，走到老刀面前，“谢谢照顾，我是安格尔·波克尔曼·加兰，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以后有什么难事，可以来找我。”
说完，他就跟着士兵们离开了，悄无声息，老刀看着安格尔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脑袋里只觉得像是一把刀慢慢收入了刀鞘。
月光慢慢黯淡下来，云又遮住了月亮。
老刀突然听得“扑通”一声，他回头一看，阿迪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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