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寻了位置坐下，苏琉玉为柔银重新诊了脉后，拿出了给她带的药。
“这一样，日日早晚各服一副，这一包我做了标记的，只需晚上热敷一次。”
柔银伸手接过，感激之色溢于言表。
“今日还劳烦小姐跑一趟，让小姐费心了。”
“我是医师嘛，治病救人天经地义。”苏琉玉说的理所当然。
柔银也抿嘴轻笑，房间内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对了，你近日的伤口不能沾水，须得好了大半才行。”
“可我……”柔银面露难色。
苏琉玉突然想起柔银的身份，哑然失笑。
“多擦两次净身也是一样的。”
虽说这个办法也很一般，但总算聊胜于无，柔银的神色缓和了些许。
她毕竟是卖艺不卖身的，就算缓两日专心休养，想来也是没什么大事的。
还没聊几句话，苏琉玉起身告辞。
“上次那位爷还在外面等我，不如今日就到这里，反正药材也已送到，你记得吃。”
柔银突然掩唇而笑，虽然柔弱之色仍在，但精神好了许多。
“他是……国师爷吧？”
“你竟是识得的？”苏琉玉惊讶。
“怎会不识？”柔银悄悄放低了声音，“这可是古华国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啊！”
苏琉玉凌乱了。
全国少女的梦？
随后，苏琉玉就见柔银满脸憧憬，原本略带病态的柔弱姿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的春心萌动。
“顾大人年纪轻轻，就成为古华国举重若轻的人物，深受当今圣上重用，光凭这份前途无量，就足以让王城贵女心心念念。”
“是吗？”
苏琉玉语气中带着些调侃，神色却有些悲凉。
世人皆知，顾衍位高权重，前程似锦，然而这些人若是知晓，顾衍命不久矣，还会这般追随吗？
柔银的目光突然暧昧又羞涩，轻声说道：“不过，嫁给顾国师虽然衣食无忧，但，没有人能得到他的心。”
苏琉玉心里一紧，脱口而出问道：“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吗？”
“原来你知道？”柔银有些惊讶，“知道你还……”
苏琉玉面色苍白下来，握紧了桌角，强迫自己不能失态。
“那些事……不都过去了吗……”
“那可不一定！”柔银神秘的眨眼，苏琉玉心绪有些复杂。
顾衍心里的人，无非就是那个叫念弦的吧……
她竟然不知，此事竟已人人皆知。
强撑着一口气，苏琉玉貌似八卦的样子笑问道：“姑娘说说，怎么是不一定呢？”
柔银的脑袋凑得更近了些，轻声说道：“据说，顾国师位高权重，本就是因为同当今圣上有断袖之好，如今……谁知道呢……”
晴天一声霹雳。
顾衍？同苏戊？断袖？
这些人想象力太丰富了吧？
收起多余的心绪，苏琉玉面无表情的看向柔银。
“他不是断袖。”
柔银还有些不确定的样子：“顾国师长相过于出众，其实就算……大家也仍然爱慕于他……”
“那你呢？”
鬼使神差的，苏琉玉问出了这句话。
“我啊……”柔银惆怅了几分，“他如天上日月，我似人间尘埃，这样的人，多看两眼都是奢望。”
察觉到柔银话里的落寞，苏琉玉不由自主拍了拍她的手。
“其实，你也很好。”
“我这样的人，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话音刚落，柔银突然起身，当着苏琉玉的面，她费力的扒开床板，掏出来一个精美的木盒。
将将木盒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
摩挲了半天，柔银才伸手，郑重其事的，将玉佩放入苏琉玉手中。
“这块玉，是我赠与你的。”
从柔银的神色来看，这块玉并非寻常物品，她赶忙推辞道：“无功不受禄，柔银姑娘还是自己留着吧。”
轻轻叹一口气，柔银仍旧向她摊着掌心。
“这是我给你的诊金。”
沉吟片刻，苏琉玉伸手，小心的将玉接了过来。
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苏琉玉突然问道：“我能典当吗？”
柔银惊呆了。
“这……”
看苏琉玉面色认真，不似作假，柔银又去抬床板。
这次，她摸出了一沓银票。
“若是缺钱，不如先拿些用着。”
这下换苏琉玉惊呆了，连忙摆手笑道：“不过是同你玩笑一句，姑娘竟还当真了。”
柔银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
“快将钱财收起来吧，若是被人看了去，指不定会如何呢！”
“无妨，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是丢了，也只能怪我无福罢了。”
“你倒是洒脱。”苏琉玉惊奇。
“你也不差，说句实话，柔银做歌姬这么久，看惯了各类矫揉造作的大家闺秀，但像你这般洒脱开朗的，也就眼前这一个了！”
突然被人夸奖，苏琉玉还有些小小的不习惯，白净的小脸多了红润，片刻后才说道：“我也从未见过你这般的歌姬。”
二人目光触碰，旋即相视而笑。
柔银更是笑着称赞：“世间幸而有小姐这样精灵般的妙人，让柔银误以为仙女也会下凡呢！”
两人又谈论了半晌，少顷，苏琉玉正要再次告辞，柔银面上却凝重了几分。
苏琉玉看着她似是有难言之隐，索性主动开口说道：“柔银姑娘，你我现在也算亲近，若是有什么话，便是告诉我也无妨。”
柔银峨眉轻蹙，神色忧愁，纠结了半晌，才开了腔。
“国师爷那般的人物，天下女子没有不喜欢的，可是，他这样的男子，只可远观，不可靠近。”
突然听她说起这个，苏琉玉有些懵逼，但看她像是好意，只能勉强点了头。
柔银像是看出了苏琉玉的不在意，目光更殷切了些，再次说道：“小姐，国师爷这样的人，一旦接近，万劫不复，小姐……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好，我会的。”盛情难却之下，苏琉玉只能答应。
但是，远离顾衍？这怎么可能？
她连肌肉都还没摸够！
她还没见过顾衍吃糖葫芦呢！
隔壁突然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二人神色一凛，眼神极快对视了一下，迅速冲出门外，去敲隔壁的门。
然而，等小二过来，将房门打开，内里却空无一人，别说茶杯，连碎瓷都没有。
苏琉玉都怀疑，方才听见的声音，只不过是个错觉。
既然屋内无人，两人不好多说什么，已经出了门，苏琉玉也就顺势告辞了。
该说的话全都说了，柔银利落的放人了。
苏琉玉也不留恋，转身就往外走，顾衍，还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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