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论顾衍说出什么，既然有人明面上开了对比的先例，他这个皇帝，往后免不了跟他的哥哥苏源做对比。
而这个，是苏戊一直以来都极力避免的。
毕竟，谁也不愿跟一个昏君做对比。
压下心中的不悦，苏戊抬头，看向了一旁的顾衍。
但顾衍的脸色并没有比他好多少，而是同样的阴沉如水。
抬头时，他的面上再无那份隐忍。
墨发黑眸中，邪意的放肆也再无遮掩。
“小小一个太保，关心这些，未免有些操心过头。”
顾衍的话太过直接，没有留丝毫情面，说的太保一阵脸红。
但到底都是官场上的人，太保很快就反应过来，反唇相讥道：“国师大人是不是紧张过头？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随口一问？”顾衍一声冷笑，“好一个随口一问。”
许是他面上的嘲讽太过，太保神情也有些尴尬，一时间忍不住看向了上首的苏戊。
“皇上，微臣也不过是好心……”
“好了，”苏戊摆手，试图平息这场战争，“你呀！好好吃，你的饭就是了！”
苏戊的语气并不友好，直到这时，太保才后知后觉的察觉，马屁根本没有拍到位置。
顿时，男人的脸色惨白，看向顾衍的神色里，也尽是惶恐。
他终于想起来，他面前的国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惜为时已晚，顾衍早已不愿放过他。
手中的酒杯翻转两三圈，他才悠悠开口。
“若是本座没有记错，太保大人在距离王城八十里地的地方，有座田庄。”
“田庄怎么了？”太保又硬气起来，“这是当今圣上，皇恩浩荡赐予我的。”
“你承认就好。”
淡淡掀起眼皮，顾衍看向皇帝。
“皇上可知，那庄子里，可是私藏了兵器。”
第一时间，太保立刻大叫着否认。
“没有！皇上！您切莫相信他说的话啊！”
然而这次，一切是真的晚了。
即使顾衍再怎么目中无人，但苏戊还是相信他。
毕竟有那等关乎生命的物件，顾衍的每句话都是深思熟虑，自然不可能编造个不存在的事实忽悠他。
因而下一秒，苏戊阴鸷的眼神便扫了下来。
“果真没有？”
太保的腿肚子早已开始打颤，却仍是强撑着开口。
“没……没有……皇上您要相信微臣啊……”
“朕倒是想相信你，”苏戊的声音缥缈起来，目光却丝毫未曾挪开，“可你，值得朕相信吗？”
“我……我……”
没等这人再说出些什么，苏戊一挥手，很快便有侍卫上来，迅速将人拖了下去。
一场针对顾衍的闹剧，终于收尾。
再一次见证顾衍的实力，众人更是不敢吱声。
谁也不知道，得罪了顾衍，下一把刀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气氛沉静下来，坐了半晌，顾衍越发觉得无趣，索性起身行礼，对着苏戊说道：“若是无事，臣身体不适，就先退了。”
看了看底下安静如鸡的众人，苏戊也只能无奈点头。
“既然是身体不适，朕也不好多留你，你去吧。”
“是。”
顾衍出门的速度并不快，足以他将来的宾客看个一清二楚。
然而，所有接触到他眼神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悄悄低了头。
而在苏戊眼里，这一幕则变了意味。
顾衍所过之处，众人尽皆俯首，他一个皇帝，都不敢说一定能做到这点。
内心的阴暗滋生的更多，苏戊的面上却仍旧带着微笑。
算算时间，八成也差不多了。
再忍忍，再忍忍……
顾衍回到顾府时，观心园的灯火并未熄灭，依旧热闹明亮。
但他只是略略扫了一眼，便直接回了书房。
桌前虽亦是点了灯火，顾衍还是时不时会被窗外尽头处的明亮灼了双眼。
犹豫半晌，他还是随手写下一张纸条，扔了出去。
“给观心园那位送去。”
而观心园里，苏琉玉早已困倦的支撑不住，却仍是顽强的不肯上床，一定要等着顾衍回来。
但她说是要打个盹儿，却趴在桌子上再也起不来。
直到轻轻敲窗户的声音猛然响起，苏琉玉才“唰”的一下站起，迫不及待奔向了窗户。
然而窗户打开，却只有一只细长的手，带着经日不见眼光的白皙，浅浅的探进来。
“国师爷有信。”
迅速将信纸摸了过来，苏琉玉一刻也等不及，当场便打开了。
纸上只有寥寥两句话。
“走一步，看一步。”
根本不用思索，苏琉玉便清楚，顾衍这是在提醒她，明天小欣的事情，她不用担心。
伸手从荷包里拿了银子递过去，苏琉玉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着问道：“国师爷睡了吗？”
“早已睡了。”
她手里的银子，暗影丝毫未动。
苏琉玉失望的叹了口气，又将银子往前递了递。
“跑一趟辛苦了。”
“多谢公主，这是属下的职责，公主不必多心。”
说完，暗影瞬间消失在院落中，而空气中的余音似乎都还未落尽。
夜已经深了，黑蓝的天空中，星光星星点点的散步，看的苏琉玉眼神有些恍惚。
但，没多流连，她还是将窗户安稳关上。
更深露重，既然顾衍传了信来，她也该早些休息。
小欣或许还在等着她。
她不知道的，小欣所被关押的大牢里，早已经乱成一团。
弘培政明天就要审人的事情早已传开，可小欣依旧是死活不松口的模样，头疼的不止狱卒一人。
破败腐朽的地面上，小欣躺在地上，气息微弱不堪。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成布条，偶尔露出来的肌肤上，红肿还未完全消退，整个人仿佛都是一副活不长久的模样。
“醒醒！”
一盆凉水猛地泼了上来，在阴暗的牢里，气息越发寒冷。
挣扎着睁开眼，小欣看见了几个狱卒。
其中一个女人，手里还拿着一套衣物。
“呵呵……”撑起嘴角勉强笑了一声，小欣才说道，“是要审判了吧？这个时候……你们才想起来……想起来打扮我？”
近前的狱卒并不说话，而是一把撕破了她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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