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会发怒，这不意外。
但是怒到如此这般地步，甚至都引动了大离的国运显化，天地都为之变色，却是连许亨这个始作俑者都没有想到的。
一时间，朝堂上除了一旁的武皇后之外，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的跪倒在地。
齐呼臣有罪。
而一众臣子的反应，也让天子更加怒火中烧。左右这一出了事，除了这一句你们没别的是吧。
刚想要暴起，幸亏是这个时候，一旁以前一直稳坐钓台的武皇后终于开口了，安抚道：“陛下息怒，不过是区区几个不知死活的蟊贼而已，不值得陛下为此大动肝火。
东西丢了，找回来就好了。
左右这案子妾身听来也不复杂，依妾身之见，不妨挑一位得力能臣，来经办此案。想来要不了几日，便能查个水落石出，将东西追回，将一干宵小一网打尽。”
作为能让当今天子顶着压力废后又立后，分出且共享手中权力的一代权后，这武皇后在当今天子的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再加上当今天子其实心中也清楚，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在纠结过往已然无用。
因而便暂时压下怒火，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一众臣子，继而冷声道：“既然皇后开口了，那朕就再给你们个机会，尉迟敬。”
“臣在，”大理寺卿尉迟敬闻言不由出列。
“朕命你全权负责查察此事，三法司所属官员，你皆可调用，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上元节之前，给朕一个结果！”天子下令道。
“臣遵旨！”天子这边正怒着呢，尉迟敬哪里敢讨价还价，只得应承下来。
而也正是此时，一旁的武皇后突然又开口了：“陛下，妾身记得，当初参与品鉴那采月觞的，户部侍郎许亨许大人似乎就在其列。而且他本身又是四十多年的老刑名，拥有丰富的办案断案经验。
因而……不妨也算是他一个，也好为尉迟大人查漏补缺，在一旁帮衬二三。”
“准。”
对于天子而言，谁来办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查清真相，将丢失的宝物追回。更何况开口的还是皇后，自然无不应之理。
“许大人，”武皇后深深的看了许亨一眼，继而若有所指道：“好好办差，可不要辜负了陛下和本宫的信任。”
“……臣定当鞠躬尽瘁，不负陛下皇后的圣恩。”
武皇后意味深长的一眼以及话，让许亨的目光瞬间为之一凝，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不过来，连忙叩首应声。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天子还哪有心情，去过这个所谓的元日。因而几乎算是草草应付了接下来的一应流程，便直接起驾还宫。
而今年这一场进献拜年的君臣之间的互动，也算是这么虎头结尾的结束了。
当然，互动是结束了，之前那场丢宝所造成的影响却才刚刚开始。
这不，天子这才一走，我们的许大人便越俎代庖，直接让左右卫士拿下了于此案有关的一干人等。
也就是所有接触过采月觞，以及盛放盒子的人。
比如说鸿胪寺的官员、比如说今天皇城当值负责检查的千牛卫等等。
而后便开始大张旗鼓的调用三法司方面的刑讯高手，准备挨个的审问。
当然，怎么审问就是后话了。
天子这位正主都离开了，一众大臣自然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除了被许亨让人扣下的，包括上官羽的老父亲上官弘在内，一应朝臣纷纷三三两两结伴离宫，乘车坐轿返回。
皇城那边闹出那么大动静来，见一众朝臣等都从其中出来了，自然有不少人来打听。
像是上官羽这边，眼见上官弘回府，便第一时间和家人一起上前旁敲侧击的询问。
之前的事本身这不是一件不可对人言之事，再加上天子这边也没有下封口令，因而很轻松的，上官羽便从他那位老父亲那里知道了所有。
而相对于不知道自家凄惨下场的上官弘，有着上帝视角的上官羽显然又要敏感警惕许多。
因而当听到这一件最起码在他记忆之中，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是由那位武皇后所提议，许亨来侦办之时，瞬间并提高了警惕。
而当上官羽再探听到，丢的那件东西是采月觞之时，就更是清楚了，这里面怕是有问题。
大问题！
毕竟在他的记忆中，这采月觞的主人可是许亨。并被其于垂拱二年的时候，献给当时已称帝的武皇后。
怎么现又到了西域小国龟兹的手中，并被其献给当今天子了。
“让人注意点大理寺那边，若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来报。”
上官羽这边虽然回京时间不长，但是他南下收的那几个手下，却基本上都先他一步来到京城。这些人在找寻落脚点常驻的同时，其中有两个上官羽临行前还给他们安排了特别的任务。
那就是尽可能将自己的触角，向外延伸，尤其是朝廷三法司这边。
上层人物没这个条件，但是可以先接触下面的人。
而那两个人也没让上官羽失望。
像是在大理寺这边，就有两个基层人员，被他们笼络。一些大事可能办不了，但是传个信儿，给个大理寺内部的大众消息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这不，这么快就用上了。
“是！”谢七五应声道。
不过……光是就这么干等着消息，未免太被动了些。
上官羽不喜欢被动。
而且就像之前所说的，上官羽的布置毕竟这才刚开始，那一两个棋子所能接触到的，也只是内部的一些大众消息，未必保真不说，万一许亨所行所为对内部也保密的话，那上官羽这不就抓瞎了吗？
所以……还是要搞事啊。
以攻对攻，让许亨他没机会把手中的那不知道什么牌打出，方为上上之举！
最起码上官羽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老货过年也不消停了。
实在不行……找个机会结果了他，算是先断那武后一臂！也为上官羽先出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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