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麻烦了。”太子匆匆来到毒医馆，一脸严肃的看着巫恶。“上品斋引起了五姓的反弹，连太子妃的娘家都牵扯进去了。据我所知，就在这两天，五姓会对你出手，孤帮不了你。”
“没事，他们敢玩，那就斗一斗好了。”巫恶轻描淡写地说。
上品斋成立之初巫恶就预料到将要面临的问题，自然不会惊慌。要斗，惹毛了直接掀桌子，五姓又能如何？
“罢了，别的孤无能为力，也只能派两队卫率轮番值守医馆，真有事也不会秧及这些孩子。”太子无奈摇头。
巫恶很意外。
仅仅太子提供这消息就已经把人情做扎实了，派驻太子卫率的人手更是一份好大的人情，大帝很可能因此见责。巫恶很清楚，别看太子的地位似乎稳如泰山，可真说起来也就是这么回事，一切不过是皇帝一念之间的事。尤其是把太子当成高危职业的大虞。
“太子妃对娘家没有影响力？”巫恶有点小疑问。
太子苦笑摇头。
不是没有影响力，而是太子妃和太子的立场不同，截然不同。太子要巩固皇权，削弱世家势在必行；太子妃出身世家，维护世家是她的责任。
更何况，他们这夫妻关系，纯粹是联姻的产物，感情……谈这玩意有点奢侈。
事实上，除了在巫恶，太子不敢在任何人面前透露一丝的异常，包括太子妃。
太子妃的娘家要做什么，太子妃不会去逆他们的意思，除非是危害到太子妃自身的位置，以他们的夫妻关系，太子也没法强求太子妃做什么。
“你的上品斋堵了人家的财路，这只是小事一桩，重要的是你打破了五姓对文牍的垄断，如此廉价的书籍，便是再穷困的书生也能买得起一二本，使他们不至于再依靠各大世家，朝廷的科举才能真正摆脱世家的阴影，光明正大的取士。”太子苦笑。“对朝廷、对士子都有无穷好处，唯独对世家不利，世家的反扑很快到来。”
……
上品斋。
傅婉儿皱眉看着神都府的差役，俏脸上涌起一丝怒意：“几位差爷是何意思？这书是否违禁，你们说了不算吧？更何况，即便是要封查此书，也不需要将小店翻个底朝天吧？”
为首的胖差役皮笑肉不笑的踏上一本《中庸》，脚尖用力地碾了碾：“确实是该礼部管，可是傅掌柜别忘了，神都府还有户曹啊！户曹也有教化一方之责，更何况此书讲述野猴子大闹天宫，唆使造反之意显露无遗，妥妥的禁书，没把著书人关进神都府大牢已经是法外施恩了。”
“胡说八道！”
“一本志怪小说，你们就能牵强附会的扯到造反上面，难道是要道路以目吗？”
不等傅婉儿开口，被逐出店外的士子们纷纷鼓噪。
巫恶慢条斯理的进上品斋，一身耀眼的绯绿官服格外耀眼，好整以暇的拉了把椅子坐下，接过小厮递上的茶盅，品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的说：“《西游记》这本书嘛，著书人写得一清二楚，毒医，也就是我喽，不是要关进神都府大牢么？来吧。”
差役的脸都绿了，七品官员对他们胥吏来说就是不得了的上官，神机监监正更是朝野尽知的人物，就他们，借十个胆也不敢冒犯。
可是，刚才口出狂言，这旗都插了，结果认怂，能行吗？再说，认怂就得否认“禁书”一说，上官的意志又岂是区区胥吏可以拂逆的？
骑虎难下，胖差役汗出如浆，心头直后悔接了这该死的差事。
巫恶放下茶盅，漫步到胖差役身边，拍开他的腿，弯腰拾起那本印上脚印的《中庸》，走出上品斋，对着一帮士子询问：“我欲将此书供上文庙，不知哪位兄台可以帮我？”
一个中年士子踱了出来，对着巫恶微一拱手：“在下神都文庙庙祝颜仇，巫斋主令书籍大幅降低，令天下文人受益菲浅，如此大义令人钦佩，巫斋主要供书自当全无问题。只是，这书上的脚印……”
“正是要让天下士子知道，在强权面前，经义狗屁不是、随人践踏。”巫恶的笑容温和，说出的内容却是让胖差役如五雷轰顶。
真把这书供上去，胖差役铁定扬名天下，往后余生也休想有一日安生，读书人的口诛笔伐能让他永不安生，神都府也会碍于这影响而不得不将他除籍，即便是背后的靠山也保不住他！
“巫……监正，我那是无意踏到，不必如此吧？”胖差役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巫恶权当是马耳东风，对颜仇道：“也正好让读书人领教一下赫赫官威么。让圣人看看，他著的书也不过是别人脚下的垫脚石。”
胖差役直接摔到地上，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有巫恶这句话，胖差役这辈子恐怕没啥好日子过了。
雪上加霜的是，一个老年宦官佝着腰进来，对一切都视若无睹，只是轻声问道：“《西游记》的第二部出了吗？大家等着看呢。”
“不会有《西游记》第二部了，”巫恶冷笑。“神都府说了，这是禁书，是唆使他人造反的禁书，天大地大，神都府最大，大家能大得过神都府啊？”
老宦官呵呵直乐：“是神都府哪个不长眼的，敢说这书是禁书？既然这么不长眼，那双眼睛要了干嘛？”
在这云淡风轻的说笑声中，几名精壮汉子走过来，按倒胖差役等人，直接把他们眼睛挖了出来。
一片惨嚎声中，老宦官温和地对巫恶笑笑：“好了，现在不长眼的人没了，那书还是抓紧出吧，大家等得着急上火呢。”
大帝当然不是闲得无事追书，派老宦官前来，出手还如此狠辣，主要的目的是要保住巫恶，保住上品斋。虽然大帝对巫恶这家伙有时候确实恨得牙痒痒，可巫恶眼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上品斋干出的事也对削弱世家的控制起到关键的作用。
神都府，少尹第一瑞昌看着两个眼窝成了黑窟窿的差役们，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无尽的悔意在心头涌起，听着差役们的惨叫，更是心浮气躁。
为什么会这样？
堂堂五品少尹，利用规则小小收拾一下书店，过分吗？即便书店背后是个监正又如何？不过是区区七品官员，再如何得看重也抗不过自己的出师有名！
然而，第一瑞昌没想到，居然惹得宫里直接出手，下手还如此狠辣！一想到这里第一瑞昌就觉得自己的眼窝子痛。
滋，好像哪里不对！
第一瑞昌仔细的捋了一下情况，突然脸色大变。自己长了几颗脑袋，竟然介入了朝廷与世家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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