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厂。
巫恶在工房里来回巡视,对鲁阿橹拿出的样品丝毫不满意。
“要轻、要薄,就你这死沉死沉的,挂鼻梁上不得把鼻梁压塌了?”巫恶弹着半个指肚厚的镜片。“鲁阿橹,技术这块,你得下大工夫啊!”
鲁阿橹尴尬的笑,这直镜片压薄的技术刚刚成型,都还没完美运用呢,现在谈这曲镜压薄工艺,这模子都没制出来呢,臣妾做不到啊!
一个二十出头的工人兴冲冲地过来:“叔,我成功了!我制造这模子,可曲可直,最重要的是,它能降低玻璃的厚度,也就是说,以前制一块镜子的料,现在可以制两块……”
鲁阿橹心浮气躁的打断他的话:“滚蛋!你好意思说,为了你不靠谱的胡思乱想,我已经足足坏了八锅料了!”
工人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模子拿来看看。”巫恶突然来了兴趣。
“快去拿!”鲁阿橹扯着嗓子吼赶来,同时一脚踹到工人的臀上。
“东主莫怪,这是我亲侄子鲁板,脑子不太灵光,总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弄出些东西吧,我也不忍心完全否了,就试着烧了八炉料配合他,结果都不成功。”鲁阿橹叹气。“尽糟蹋银子,这料钱也只能由我慢慢赔了。”
“叔,就这。”鲁板带着几个工人,吃力地走了过来。
模具很大,但每一部分可以拆卸,看上去很是用了一番心思,也难怪鲁阿橹肯为他烧了八炉料,唯一的问题是,厚度上离巫恶的要求还是有点距离。
“边上钻孔,加螺丝,以调节模子的厚度,我需要的厚度,至多只能有你这一半。”巫恶提出自己的要求。
至于螺丝、螺帽、弹簧之类的东西,随着钢炉的问世,这些都不是问题,无非是换个模具的事。
鲁板眼睛一亮,吆喝着工人们现场开始改造。
“成立一个技术部,把鲁板放在技术总监的位置上,几个日常与他配合的工人调进去,专门给他们一个炉子,之前与之后他们用的所有材料,全部由厂里承担,技术部所有人薪水,比照同职位加一级。”巫恶对鲁阿橹吩咐。
鲁阿橹没有庆幸,反倒是有些焦虑:“可是,他们费的料太多了!”
“料再多,厂子也应当承受得起。别看他们现在没啥成果,可成果一出来,就能让厂子获得大利润,”巫恶拍拍鲁阿橹的肩头。“你得多关照他们,如果他们兴致上头了,肯定是顾不上吃饭,你也得安排人供应膳食。”
鲁阿橹大为惊异,东主是怎么知道这状况的?当初鲁阿橹可没少为鲁板送饭。
模子调整好,滚烫的玻璃水流入模子,慢慢冷却,至可以开模,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打开模子,取出掌心大的曲镜,巫恶微微一笑。虽然距离自己的要求还略有差距,但拿去做望远镜是足够了。
“鲁板过来。”巫恶招手。
“在这个基础上,想法子调整厚度,另外镜片的凸凹度都要做一个测试,编上相应的标号,测试镜片对眼力的影响,最好找一些眼力有问题的人测试,做出个标准,什么样的眼力应当配上什么样的镜片。”巫恶给鲁板下了任务。
鲁板挠着头笑了。
简单的拿过一块薄铁片,让鲁板把它卷曲,用螺丝固定,套上两块大小不同的曲镜,巫恶凑在眼前,大门处的景象立刻拉近到眼前。
很粗糙的玩意,但是前线的将士配上这玩意,能提前发现敌情,不知道能活多少性命。
“有足够的薄铁板,让你专门腾出一组人手去生产这东西,”巫恶晃了晃手中粗制滥造的望远镜。“按现有生产能力,你一月能生产多少?当然,必须在外观上改进,还得方便单手拿。”
鲁阿橹认真看了一遍模具,艰难的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千?”
巫恶虽然觉得这数字少了点,可还是勉强认同了。
没办法,这个时代就这点生产力,知足吧。
“生产成本必须尽快算出来,保密工作要做好,我不发话,一具也不许出库房。”
……
无心插柳柳成荫。
巫恶回到毒医馆,烟儿还在嘟囔着嘴,气哼哼的一言不发。
巫恶把望远镜凑到烟儿面前,烟儿的情绪渐渐高了赶来:“哼,外面有个扒手在偷包,又有一个混帐玩意在调戏女子,那家的摊子上有饴糖,上好的饴糖!”
“买!”巫恶施展了买买买大法,烟儿的脸色瞬间好看了许多。
毕竟,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啊!
“算你识相。”烟儿含糊不清的哼哼着说。“大包子,味道一定很好。咦,南州面馆,很干净的样子……等等,我没眼花吧?那个伙计……”
巫恶点头:“你没看错,就是咱们不肯收的窦童。”
烟儿慢慢放下望远镜,小脸流露出一丝警觉。
或许是在生死边缘挣扎过的缘故,烟儿从来不乏警觉性,一旦真想坑人,还没几个能够逃离的。
太子的车驾来到了毒医馆。
“这是何物?”太子眼尖,瞅见望远镜,一把凑了过去,对准高贡的脸看去,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叫,望远镜吓得松手,幸亏巫恶眼疾手快才免了这具望远镜“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惨命运。
高贡一把扶住太子,诧异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孤方才看见,力士的脸竟然……竟然大如澡盆,一时惊住了。”太子还是无法抑制住震惊。
巫恶笑了一声:“殿下没用对而已,不必担忧。这望远镜是用来看远处的,看得太近了难免吓到人,殿下且往外看。”
太子依言向外面看去,脸上泛起激动之色:“好,好,这简直是行军探查的神兵利器,来,力士,拿稳了,你也瞧一瞧。”
高贡好奇的拿起望远镜,身子猛然一震。
原本在眼里只是细若蚊蚋的人影,此刻竟仿佛站在身前,一举一动都清晰无比的呈现在眼前。
放下望远镜,高贡使劲揉了下眼睛:“此物一出,宵小无从遁形。”
两个人身处位置不同,着眼点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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