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展颜又打来一盆水放在木桶边准备好的凳子上,给穆杉杉洗头发。
穆杉杉额角包着纱布,她没有触碰,也没让水湿到那里。
之后又给穆杉杉穿上干净的衣服,拿出吹风机吹干头发。
再看上去,穆杉杉的形象就好多了。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东方的山头渐渐漫出曦光,给山脉镶上一道亮边。
还没睡觉,天就要亮了。
穆杉杉的手没有办法收拾行李,展颜不言不语将她的东西一股脑塞进箱子里。
展越那边也收拾好了东西,过来的时候两个女人正相对无言着,气氛有些微妙。
其实展颜是在犹豫跟穆杉杉道个歉,刚要豁出去,就被进门的哥哥打断了决心。
“杉杉,准备好了吗,一会儿李大叔就到门口了。”
村里的李大叔每天早上都赶牛车去小镇卖货,不久之前孟钬已经打过电话,让李大叔将展越和穆杉杉带到镇上。
穆杉杉点点头,眼中有些纠结,继而变成落寞。
“我得再去看看君祎,你去不去?”
展越知道穆杉杉心里在想什么,她想去看冷君祎,但是也知道外公不喜欢她。
“还是去看看吧,相识一场,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
本来穆杉杉是想摇头的,她把冷君祎害成那样,她没脸去见他。
但是展越的话又像锥子一样扎在她心上,让她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是啊,错过这次,她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于是穆杉杉跟着展越来到正房。
冷君祎现在是正房主卧趴在外公的床上,孟钬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凝重。
听到有人进来孟钬马上敛去面上神情,很自然地给冷君祎掖了掖被角。
“外公,一会儿我们就走了,过来看看君祎。”展越说。
孟钬没说什么,视线从穆杉杉身上扫过,点了点头。
三个人走到床前,展颜原本是走在前面,不知道为什么脚步一顿,又挪到了后面。
床上的冷君祎无声无息,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再不复往日潇洒不羁。
穆杉杉心中抽痛,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视线一片朦胧。
快速用袖子拭去,她要清清楚楚看着他的脸,刻在记忆深处。
没多久,李大叔在门口喊了声,该走了。
孟钬像是早就等着李大叔来喊,几乎是在李大叔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就开了口。
“老李还赶着挤摊位,你们也别磨蹭了,去吧。”
穆杉杉跟着和展越走了,一步三回头去看床上的人,依依难舍。
孟钬和展颜送他们出门。
然而没有一个人看见,在他们走出去的时候,趴在床上的冷君祎眉头皱了,手指也动了。
……
刚下过雨,山路泥泞,牛车颠颠簸簸,雨后的青山格外的翠绿,可惜无人欣赏。
到了青山镇,展越和穆杉杉倒车去往云城,又从云城坐客车去华南市。
客车到华南市车站,正是黄昏时分,华南市的天气很好,晚霞漫天,红的像血。
像血,穆杉杉冷不丁又想起冷君祎,他昨天流了很多血,对身体肯定有影响。
望的伤能快点好起来,希望他……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受伤!
傍晚六点多,杜若兰应该是刚吃完晚饭,拿着扇子轻摇,出门往妇女聚集的地方走。
一辆出租车在她家门口停下,她停住往回看,就看到展越从车上下来。
杜若兰神色一怔,脚步已经下意识往回走。
展越也看到了杜若兰,挥手喊了声:“阿姨!”
打过招呼展越到另一边打开车门,穆杉杉也下了车。
“我的天,杉杉,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闺女额头包着纱布,两只手也包着,杜若兰吃惊不已,又是紧张又是心疼。
穆杉杉的手被包着,没有办法解释,只是若无其事地冲杜若兰笑,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痛苦。
“对不起阿姨,是我没能好好保护杉杉,您要打要骂我都认了。”展越低眉顺眼语气愧疚。
一见这事儿肯定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杜若兰赶紧招呼他们两个进屋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展越也不清楚,但是在回来的一路上穆杉杉表示过,就让他说是发生了意外,免得妈妈胡思乱想。
展越挖空脑洞编了一个无懈可击的“意外”故事。
大致内容就是昨晚他们几个上山抓萤火虫,穆杉杉不甚踩空滚下山,冷君祎英雄救美救了穆杉杉,但是两人都受了伤。
杜若兰也没怀疑。
“那君祎现在怎么样啊?”杜若兰急着问。
冷君祎为了就穆杉杉受伤,她这心里过意不去。
“君祎头受伤了腿也受伤了,现在在外公那里医治。”展越又赶紧说,“不过阿姨您放心,外公说他没事,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唉!”杜若兰微叹,神情难掩愧疚,“等会儿我给君祎打个电话,他是为了救杉杉才受伤的。”
“阿姨您别,别别别——”展越闻言一吓,急忙大声阻止。
穆杉杉的脸上也是一片慌乱,真怕妈妈现在就打电话。
万一外公接电话那不是露馅儿了吗?
杜若兰见俩孩子这么激动,狐疑:“怎么了?”
展越俊脸憋的通红,绞尽脑汁找着借口,最后实在不行,他就把外公给卖了。
“阿姨,实不相瞒,君祎为了救杉杉受伤,外公心疼外孙,他老人家很生气,所以这不就让我把杉杉给送回来了,还让君祎解雇了杉杉。
所以您现在千万不能打电话,外公铁定气还没消,我怕他会冲您发火,到时候君祎也会对您产生负罪感的。”
“这……”
杜若兰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错愕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原来她的女儿是被赶回来的,怪不得刚她还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穆杉杉心里忐忑,偷偷看向展越,问他怎么说这个,知道她是被赶回来的,妈妈心里一定不好受。
展越也不着痕迹地看她,他只能这么说啊,要不然怎么解释她突然回来,还有和冷君祎断了关系的事?
穆杉杉落寞地缓缓收回视线,微微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也是,这样说,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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