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隔不久，又响起带着哭腔的第二句：
“爸爸，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爸爸……我怕！”
穆杉杉吃惊地张大嘴巴，这就是她的声音吗？
原来她真的能说话。
之后再也没有别人的声音，全是她的声音，随着事情的发展，每一声尖叫都记录了下来。
直到她最后一句：“爸爸……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妈妈……爸爸……”
然后再没有了她的声音，连哭声都消失了。
接着是冷忆寒的声音，“她怎么了？”
苏明玉：“原来问题在这儿。”
冷忆寒：“什么意思？”
播放到这里，苏明玉关了录音笔。
“杉杉姐，你听见了吧，在你完全没有心理防备的时候，你是可以说话的。”
穆杉杉张了张唇，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你之前说原来问题在这里是怎么回事？”冷忆寒问。
苏明玉：“你看看杉杉姐的下唇。”
冷忆寒不明所以，朝穆杉杉的下唇看去，下唇被穆杉杉咬破了，有殷红的血迹。
“杉杉姐应该是那夜咬住下唇的那一刻，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至少在她清醒的时候，她没再说过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
“因为杉杉姐被威胁了不许开口说话，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咬住自己的嘴唇，杉杉姐，我说的对吗？”
穆杉杉神色慌张，撇过了脸。
冷忆寒这会儿也懂了，看着穆杉杉更加心疼不已。
“杉杉，爸威胁你不许再开口说话？”
穆杉杉心里难受，垂下了脑袋。
那个人是她爸爸，对她却像魔鬼一样残忍。
她忘不了爸爸是怎么狰狞地威胁她不许再开口说一个字。
她忘不了后来爸爸把她丢进冰冷的河水里，按着她的头让她喝了多少水。
穆杉杉闭了闭眼，泪水再次滑落下来。
“没事了，都过去了。”
冷忆寒柔声安抚，他能体会穆杉杉此刻悲痛的心情。
那个人是她的爸爸，本该是她最亲的人，她却要恨他，怕他。
“明玉，杉杉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苏明玉抿了抿唇，也心疼地看着穆杉杉：“恐怕，那件事一天不见天日，杉杉姐就永远走不出那片阴霾。”
“你的意思是要举报杉杉的爸爸？”
穆杉杉身体蓦地一僵，然后惊慌摇头，她不能举报，那毕竟是她爸爸呀。
“现在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办法，那人是怕杉杉姐说出那件事，才威胁杉杉姐不许开口说话，只能让那件事重见天日让那人去坐牢。这样那人就再也威胁不到杉杉姐，压在杉杉姐心上的重石才能不翼而飞，到时候应该就能说话了。”
这个结论倒是和之前冷忆寒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可惜不能实现。
“杉杉是不会举报自己爸爸的。”这一点冷忆寒很清楚。
穆杉杉点了点头，泛着泪光的眼感动地看着冷忆寒，还是他懂她。
就算那个人再不好，毕竟生养了她呀。
除了那夜的魔鬼行为，无论是在那之前还是在那之后，他一直都对她很好。
穆杉杉承认自己懦弱，可她又不是圣人，真的做不到大义灭亲把自己的亲生父亲送上法庭。
苏明玉只是耸了下肩，表示那她也没办法了。
举报自己的亲爸爸而且还是死罪，确实不是一般子女能干出来的。
从酒店出来，穆杉杉一直垂头丧气。虽然现在找到了根源，可也断了她的希望。
她凄哀地笑笑，只怕她真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得是爸爸百年之后了吧。
而那时候她都已经老了，再说不说话又有什么意义？
冷忆寒也一直沉默不语，回家的一路上都心事重重，时而没有牵着穆杉杉的大手就会捏成拳头。
回到家穆杉杉洗了一个澡，在催眠的时候她不光流泪还流了一身冷汗。冲干净之后就回到房间躺着，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疲惫。
原来真正绝望之后连身体里都变成空落落的，仿佛灵魂被抽离。
冷忆寒也洗了一把脸，回来在穆杉杉身边坐下，拿过柜子上的小扇子给她打着风，很自然的模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肚子饿不饿？”
穆杉杉木然地摇摇头。
“晚上做水煮鱼给你吃好不好？还有香辣鸡翅。”
她又木然点了下头，其实什么胃口都没有。
“那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陪你。”
穆杉杉很听话地缓缓闭上了眼睛，看似睡着了，但眉头却一直轻轻皱着。
冷忆寒心中怜惜，情不自禁想要抚摸她的头发，掌心还未触及就僵了住，又缓缓收了回来。
那个男人是杀人犯，对自己的女儿也这般心狠手辣，他根本不配做杉杉的父亲。
杉杉不应该因为那个男人的错而承受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她是无辜的。
看着自己的女孩儿眼角又泛出泪光，冷忆寒心里疼痛，同时也下了决心。
有些事杉杉无法去做，可不代表别人不可以。穆海晟杀了人，难道人家家人不会追查真相吗？
穆杉杉睡着之后，冷忆寒到院子里打了个电话。
“宇文韬，我还需要你帮忙一件事……”
……
杜若兰一上午都无心工作，女儿说话有了希望，她总是安奈不住激动。
好几次想要给冷忆寒打电话，又怕打扰到医生给女儿治疗，她听说心理医生治病需要安静的环境。
中午，杜若兰和同事一起到单位附近的餐馆吃午饭，点好餐同事临时来了电话匆匆走了，她就拿着手机又纠结要不要打电话。
最后还是打了，冷忆寒刚和宇文韬通完电话，看到杜若兰来电才想起回来忘记跟妈说了。
“喂妈。”
“忆寒，杉杉现在还在诊疗吗？”
“没有，我们已经到家了。”
“那心理医生怎么说啊，杉杉真的还能说话吗？”
杜若兰很激动，语气也是特别急。
冷忆寒刚要说什么，话到嘴边顿住了，眸海深了深。
“是啊妈，心理医生说杉杉只要克服心里恐惧就能说话了，但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不能太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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