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鸡鸣叫醒的早晨，是格外的困。夏枳揉了揉沉重的眼皮，瘸着腿从柴房出来，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又一次打了个哈欠，夏枳有些迷茫地看着空荡荡的茅草屋，终于能在七岁小女孩的脸上找到一丝呆愣的模样。
“叩叩叩。”敲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王顺不在，桂花也不在。敲门声持续了许久，夏枳才慢悠悠地走去开门。
早上的阳光不刺眼，但是来的这个人，却让夏枳觉得很碍眼。
“不是说五日之后我会亲自过去吗，方先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因为沐浴着阳光，方先生的脸上还是之前给夏枳摆出来的疏离感。
“你跟我来。”方先生也不解释什么，他看夏枳还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便直接命令她跟着自己离开这里。虽然现在天还很早，但是福山村的村民大多数都已经起床了。路过的村民看到王顺家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纷纷慢下脚步多看几眼。
村里的人大多数都只是听过方先生的名字，但是见过他的人，则是寥寥无几。
“去哪？”夏枳并没有轻易地就相信方先生，反而是用抵着门，后退了好几步。
方先生看到夏枳的这个动作，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烦躁之意。“碧落病了。”
“谁病了都不关我的事。”夏枳对着方先生嘲讽地笑了一下，“况且我现在还没把自己卖给你，你没有权力命令我。”
这次他是不做任何解释，无视夏枳的反抗，直接把她扛在背上带走。
“碧落病了。”方先生再次重申了一遍，强调事情的重要性。
“喂，你快把我放下来。明明你才是大夫，带我去也没用，我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还有碧落是谁我都不知道好不好！”因为被方先生弄成一个头朝下的姿势，夏枳极其不舒服地扭动自己的身体。狠狠地在方先生的背上锤了好几下，夏枳觉得让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穿越成这样一个小娃娃，真是憋屈。
握紧拳头，夏枳的眼中隐隐地有冷光在浮动。
之前两人在门口僵持的声音太大，除了引来路人的侧目，更是将住在茅草屋对门的人给叫了出来。
“哎，那个谁，你快把人放下。不然我就叫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屋里走出来。
夏枳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是方先生可以。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落高高盘着，一朵白色小花插在银白色的发丝中，虽然不太明显能让人发现。妇人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方先生听到声音，微微皱了皱眉头。
看清是方先生的脸，张大娘诧异了好一会儿。满是皱褶的脸上写着疑惑，“原来是方先生啊，不知道你到王顺家有什么事吗？这是要带他们家的闺女去哪儿啊？”
“他们已经将她卖给我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张大娘曾找过他看病，所以方先生对张大娘的面孔并不陌生。
夏枳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现在又因为方先生的一席话，弄地她猛烈咳嗽了起来。
原本一大清早就看见方先生的身影已经够张大娘吃惊了，现在又听到王顺把女儿给卖了的事，更是让她惊讶地合不拢嘴，“方先生，你是说你决定买王顺家的……”
不过昨天王顺家的人在土地庙里面闹得还是挺大的，所以张大娘对此事也略有耳闻。只是现在从方先生的口里说出来，心里就不是那么个滋味。
医术高超的方先生为什么会想要买赌徒家的女儿呢，起码张大娘是没发现夏枳有什么特殊的天赋，而且那个孩子平时就神神叨叨的，见到了人也不打招呼，只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人猛瞧，看得人心发凉。再摊上他们家的那个爹娘，都是一堆麻烦事。
方先生看了一下天色，便不再与张大娘交谈，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把夏枳给扛走了。
“哎，方先生，那个孩子的眼睛……”张大娘看着趴在方先生背上的夏枳，好似有那么一瞬间看到她漆黑的双眸变成血红，惊地张大娘开口提醒方先生。
只是慢了一步，方先生已经走远了。
没听到张大娘得话，夏枳是莫名其妙地被人这么扛着。调整了好几个姿势，夏枳才忍着才不让自己吐出来。“我会跟你走，你先把我放下来行不行。现在我很难受。”
原本就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所以方先生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装作没听到地又走了好一段路，直到方先生将她带到一个粗壮的大树面前才停下来。“到了，你去看看碧落是怎么回事。”
夏枳头晕晕地被放到地上，还没缓过神来的她现在只能把手撑在地上，防止自己会摔倒。但是就在她伸手一抓之时，摸到的却是一把蛇皮。瞪大了双眼，夏枳是终于反应了过来，“碧落是那天的巨蟒？”
“嗯。”方先生点头，并用手指了一下夏枳头上方的树干，巨蟒正缠绕在树干上晒太阳。“从昨天开始它便一直在脱皮，你去看看。”
夏枳的头皮有些发麻，方先生让她去看看，蛇脱皮有什么好看的？！
迎着阳光，太阳照在碧落的身上，蛇鳞开始变得有些透明，夏枳看得入神，直到她看到蛇身里面藏着的东西才停了下来。
夏枳愣了好久，有些不敢相信地使劲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就像是见到鬼一样，不管她看几遍，都还是能看到同样的东西。
没有密密麻麻的骨架，透过外层皮肤与肉，夏枳看到一个白色的蛇蛋藏在碧落的肚子里，并且随着它的呼吸，蛇蛋在缓缓地滚动。
“它要生了。”即使心里在惊讶不已，夏枳的脸上也没有把心中所想给表现出来。在方先生的眼中，夏枳就是很平淡地把结果告诉他了。
“怪不得。你在这里守着，我离开一下。”方先生听懂了夏枳的意思，既然碧落要生了，那他得赶紧先回去准备东西。
淡漠的脸上，方先生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夏枳竟然能看得出来碧落要生了反而是笃定了只有夏枳才能看出巨蟒此时的状况。
挥挥手让方先生快走，夏枳并没察觉到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些反常，继续蹲在地上，她想要跟这条巨蟒单独相处一下，有些事情她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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