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随着我和鸣人相处时间的增长，我逐渐能够感受到外面的世界了。
——说“感受”或许不太对。正确来说应该是，我能通过鸣人间接地知道外界所发生的事情了。
我偶尔能听见鸣人的内心，便能将外界的事情猜得七七八八。在鸣人的允许之下，我也能透过他的眼睛观察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很不可思议的一种感觉。
最近鸣人发现，他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和我说话，因此他总是在上课的时候跑来和我聊天。我倒是很想把他从我的世界里赶出去，但是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点。
似乎有某种力量压制着我，所以我绝对无法反抗鸣人。
让我十分苦恼的一点是，我逐渐可以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了。眼看着鸣人这么一天天长大，即使我的心态永远保持在十六岁，偶尔也会有种沧桑感。
——只有鸣人在长大，我却没有在老去。别说是老去了，我整个人的时间好像被静止了一样，这么久以来没有丝毫变化。
有的时候睡觉睡得久了，我甚至会有自己已经死去的错觉。
（二）
「小九……」
我抖了抖耳朵，说：「怎么了？」
「他们又叫我吊车尾了。」
我已经可以想像出他垂着脑袋的失落样子了。
——虽然他之前立下了“要变得比村里的大人都要强”如此高大上的志向，但是他真的很不擅长学习，总是牢牢地占据着班上倒数第一的名次。
我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嘛——所以我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责备他。
「又不是只有成绩优秀的人才能成为厉害的忍者。」我温声安慰他。
「但是，他们说吊车尾是没办法毕业，更不可能成为忍者。」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小鬼们天真，他们才能轻而易举地说出最伤人的话。
「你相信他们还是相信我？」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相信你。」
「那我觉得你能成为厉害的忍者。即便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这个相信着你的我，对吧？」
「……」他没有回话，显然是被我的逻辑绕进去了。
我还想继续对他进行人生教育，他突然惊叫了一声「老师」，然后就再没了下文。
……唉，绝对又被老师骂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一如既往元气满满地和我聊着天，就好像刚刚的意外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说：「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和我一样的男孩。」
「什么叫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都是一个人。」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听说他家里的人都不在了。」
——不在了？鸣人的意思是，这男孩家里的人都已经死了？
为了不让鸣人联系到自己从而难过，我故作轻松地和他说：「那你快去勾搭他，说不定他会是你的第一个朋友——除了我之外的。」
「呃，勾搭？」
听着他用纯良的语气重复这个词，我有种犯罪了的愧疚感。
我干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去认识一下。」
他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最后有些犹豫地说道：「他会不会也和别人一样觉得我是怪物？而且他看起来很难接近。」
「他父母都去世了吧。」
「……」
我知道他肯定又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叹了口气。
「他也像我一样，因为是孤身一人，所以难过吗？」
「你不算孤身一人吧，还有我呢。」
鸣人已经恢复了活力，「你不算，你是只狐狸。」
「……」我不想理他了。
「就由本大爷来温暖他冰冷的内心吧。」
「本大爷这种词是谁教你的？」你告诉我我一定不打死他。
鸣人没再答话。
我借着他的眼睛看到了他口中的男孩。
鸣人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声地说：“你好，我是漩涡鸣人，你叫什么名字？”
黑发男孩一动不动，只是眺望着远方的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锲而不舍地继续说：“我知道你，你是宇智波佐助？”
佐助终于有了反应。他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说：“你就是那个有名的吊车尾吧，真烦人。”
「小九。」
「你别难过——」
「他居然没有叫我怪物。」鸣人像个获得了意外之喜的孩子。
「……」亏我刚刚还在担心他，真是浪费感情。
“我们能做朋友吗？”鸣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佐助终于回头来看他。
我借着鸣人的眼睛，对上了他那双漆黑空洞的双眼所吸引。虽然理智告诫着自己不要深究的声音，但是我还是被那双眼睛所吸引，无法自拔。
（三）
看着鸣人灿烂的笑脸，佐助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当然知道漩涡鸣人是谁。他吊车尾的名头和他怪物的名气一样大，在学校里都再出名不过了。以前，宇智波家的大人也曾嘱咐过他，让他不要和这个孩子走得太近。
他也知道鸣人的经历。以前他没有试图去了解过对方，但是在他经历了灭族的痛苦的现在，他才意识到这男孩还能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
若不是还有复仇的信念支撑着他，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撑下去。为什么从一出生就失去了双亲、从小都被孤立排斥的鸣人，现在还能露出这种傻兮兮的单纯笑容？
他猛地站了起来，“你就不——”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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