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翎盟的杀手？嘶……”谢玉捂着尚在渗血的肩，赫然道，“匪首是殺翎盟的人？怎么可能！”
“回侯爷的话，我们在匪首的身上寻到殺翎盟的信物！”一名负责检查尸首的士兵行下一礼，“您瞧，上面有殺翎盟的标记。”
“拿上来！”谢玉沉着脸，冷声道。
士兵听罢，上前一步，将手中纸笺呈上，而当谢玉触及到纸笺上的字时当即神色瞬变。虽说惊诧只在谢玉脸上一闪而过，但还是被一旁同样受了伤的萧景琰看了个正着。
“谢侯爷，你怎么了？”萧景琰奇怪地道，“这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让你如此紧张？”
“没什么。”谢玉随口道，“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原来是数年前一次剿匪时的漏网之鱼。”
“哦？”萧景琰皱眉，满腹狐疑，“是哪个地方的匪寇？”
“唉，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匪寇的恶性，凡有漏网者不是重新聚集，便是投向杀手组织。”谢玉把手中的纸笺塞入怀中，迟疑了一下，道，“我猜，他原本是想以命换命吧。”
谢玉小人，杀我兄弟相思，当血债血偿！
奇怪了，殺翎盟的杀手也会有兄弟……谢玉心中虽有疑惑，但却只能把实情掩饰下去。
扯到私事，莫说靖王，连与他携手灭了赤焰的人都不能说。
“宵小之辈。”萧景琰冷哼，“亦罢，侯爷先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有劳！”谢玉拱手。
“来人……”萧景琰赫然站起，大声道，“将匪首戳尸后，割下首级悬于城门之上。”
“是！”
“十人一队分组巡城，你们几个随我出城。”
“是。”
……
“是么？”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梅长苏立于湖心亭外，任由飞扬的雪落在他头上、肩上，“我知道了。”
语毕，扬手撒了杯中的酒。
“宗主……”黎纲拱手道，“您在这里站了半天了，回房吧。”
“聂铎和卫峥走了吗？”梅长苏轻声问。
“走了，在吕祺领人和靖王、谢玉交战时，趁乱出了柳州。”
“那个女人呢？”梅长苏又问。
黎纲低声道：“她的尸首被人扔在了义庄。”
“我……还是做不到狠辣。”梅长苏怔怔地道，“若不是吕祺强烈要求，我……”
少帅……
我们失去了兄弟、失去了荣耀、失去了家人，还有什么不能失去？
如烟为滑族女子，又在赤羽营红帐待过，您不能容她活在世间。
您莫要忘了，我那宅子原先住有女眷、老人和孩子。
可如今那院落的尸首皆为正值壮年的男子。
如烟亦在那院落抛头露面过几次，以她一人换取其余人的安宁，亦算是她的“功德”。
您做不到杀伐决断，那么……
我来……
最终，他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
吕祺走的时候，带走了如烟，其结局是什么，他不用问也知道。
恍惚中梅长苏突然明白，明白了为什么在最后甄选时，聂真叔叔会选卫峥做他的第一副将，而把武艺胆识远超卫峥的吕祺放在了第二。
命若浮萍的女子，可悲亦可怜，若得一死，也算是解脱。
蔺晨曾这么形容紫韵。
紫韵、幽兰、如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每个人都没办法把握自己的人生。
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远在金陵的璇玑公主手上。
如果璇玑不在，这群滑族女子会有自己的人生吧。
“咳咳。”梅长苏咳了两声，“现在搜城的是景琰吧，他可曾发现疑点？”
“是，本来靖王是想领着他的亲兵去城外，让谢玉的手下搜城，可不知道为什么，谢玉非要靖王搜城，他的手下去城外搜查……”黎纲躬身道。
“如我所料！”梅长苏轻笑一声，“谢玉这会儿头正大着呢。也好，若换成景琰去城外搜查，怕是真瞒不过去了！”
除去如烟，从义庄另弄了几具尸首弃于城外，能骗得过谢玉的手下，骗不过景琰的眼。
“宗主，谢玉的手下亦是身经百战，为什么……”黎纲不由地问。
“谢玉心中已判定匪首是殺翎盟的人，这种先入为主的概念迫使他会担心他的秘密被其他人知道，所以他才会让自己的亲信出兵灭口，而他的亲信因为得到格杀勿论的命令，就会以砍杀多少人来邀功，也因此不会对死人太过留意。”
“……这也是吕将军一早考虑好的吗？”黎纲惊讶地问。
“你以为他把流寇留在城外做什么？”梅长苏无奈地苦笑，“有他在流寇还能安分，他不在，守在城外的流寇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只能烧杀掳掠。”
“烧杀掳掠……”黎纲随口道，“呃，这样原先住在宅院里的人……脱身了？”
“对。”梅长苏颔首，“简单粗暴却最直接的办法。”
“……”黎纲。
“咳咳……”梅长苏咳两声，正想继续说下去，方管事急急地跑来。
“宗主，靖王殿下来了。您看……”方管事拱手行礼，“您看……”
“就说我是主人家的客人，其余事您斟酌着说！”梅长苏回了一礼淡淡地道。
“是！”方管事说着便行礼告退。
“宗主，您不见见靖王吗？”黎纲低声问。
“见了说什么？”梅长苏反问。
“……”黎纲。
“回房吧。”梅长苏平静地道。然，他刚迈出一步，脚下一个磕绊、整个人向前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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