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她拒绝他自来熟：“分代理权我不要了，合同就这么算了。”
“别意气用事。”沈修皱眉，“你找上于振华之后，我原本没打算隐瞒你我和振华的关系。就是担心你会为了和我撇清关系而不要代理权，所以暂时没有告诉你。”
“你自己想想，你如果因为背后金主是我而放弃代理权，反而是在间接承认我和你的关系。否则你完全可以继续把我当成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拿走你应得的，不是吗？”
微凉沉默了一会，抓紧自己包：“抱歉，我先走了。”他没有阻拦，目送她的身影，沉沉地叹一口气。
……
回到如意馆她扔下包，仰面朝天躺倒在床上。手机里有今天联系的装修公司告诉她已经把样图发送至她的邮箱。
她随手翻了两下，懒得看，此时也没有心思去看。既然代理权她都不要了，公司就算注册下来，她暂时也没有产品可以卖。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想的全是沈修的话，她很纠结。
这款代理她确实非常想要，近期的心血全花在上面上，总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
思绪纠结得快要拧成麻花了，烦躁地甩甩头，她强行压下，爬起来去浴室。洗漱完毕，她关了房间的大灯便上了床，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双手搭在身上时，指尖不经意抚过温凉的珠子。心中顿了一顿，她睁开眼垂着视线盯住黑曜石，手指轻轻地摩挲留有些许伤痕的珠子。
须臾，她将手串从手腕上捋下来。就着床头灯的昏黄，看到那些珠子上面仿佛流淌着光，每一颗都透亮。静静凝视着，眼前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傅侑林轮廓分明的面容。
三天了，不知道他的伤口愈合得怎样。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枕头里。夜晚令一切显得那么静谧，反衬得窗外的蛐叫虫鸣非常热闹。
热闹却是只属于它们自己。她将被子抱得越发紧，思绪浮沉间，宛若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和与他拥抱时一模一样，强劲有力，让她莫名地心安。
再一晃神，他的心跳便不见了。什么都没有，全部都是错觉。心安亦随之消失，恢复成烦乱。
“呼……”微凉偏头，脸从枕头里暂且挣开，重重地呼吸新鲜空气。手从身边摸出手机，解锁屏幕，翻开电话薄往下滑动。到达傅侑林的一栏，手指在半空中停住，一阵犹豫。
好想给他打电话，见不到人，听一听声音也是好的。这个时间点，他在干什么，睡了吗？
身边有人守夜吗？不会是那个……
她及时止住思绪，不让沈若兰的名字闪现，但胸口还是不可避免地又闷上来一口浊气。缓了缓，心中有了决定，她重新翻电话薄，找到祁泽的号码，摁下。
铃声机械而漫长，煎着人的心，一直未被接起。大概他也已经休息了，她想。垂了眼帘，她准备挂断。
“傅太太，”傅侑林沉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明明打给祁泽，却是他接电话，她丁点儿准备都没有。刹那间只觉飘飘忽忽的心像是重新寻到了支点，有什么悄悄落了下来，让人平静安宁。
她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着。他也不问，陪着她沉默。
顷刻，她淡淡地回：“嗯。是我。”
傅侑林就笑了，“我知道。”他说。笑声低低的，仿佛在笑话她犯傻讲了蠢话。
“……”微凉握紧手机，微窘而尴尬地眨了眨眼，一时间又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听到电话那头打火机啪嗒的一声，格外清脆。
“你怎么还抽烟？”她蹙眉。
“没抽，”他解释，“只是闻闻烟味儿。”声音比方才含糊，明显是嘴里含里东西。
她脑中浮现他习惯性抿着烟卷不点燃的画面，恍惚间似能闻到他独一无二的清冽烟草气息。在床上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她扯着闲问：“为什么是你接电话？”
“难道你不是找我的？”他反问。
她很想说“不是”，话卡在喉咙，死活出不来，他便又笑了。
“……”
她转移话题，“怎么还没休息？”
“和你一样。”他回得不紧不慢。
“和我一样？”她没有反应过来。
“嗯，和你一样。”他压着声线，“你在想我，我也在想你……”
他的音质本如沉磁，略一降调，便更散发出不动声色的蛊惑和暧.昧。隔着电话，她的耳廓都仿佛被他给烘得热烫了。
可她的第一反应是很享受，很惬意。因为很久，很久没有听他说情话了。虽然以前已听过不少，甚至比今天这句不正经多了，她还是感觉自己的心海宛若被和煦的风撩过涟漪。
微凉牵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但笑意并未体现在自己的语音里。淡声否定他：“我还没休息是因为在想事情。”
“噢？”傅侑林的声音里笑意则非常浓烈，反正就是知道她又在口是心非的意思。不过没戳穿她，问，“什么事情比想我还要重要？”
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既然聊至此，她干脆便顺势说下去：“前两天我在外面吃饭，碰到你以前的那群朋友了。晨晓和雷胤祺也在。”
“然后？”他那边又传出他把玩打火机的啪嗒声。
“没什么然后，”她微抿唇，“你的好朋友，雷胤祺，依旧拿我当作罪魁祸首，对我敌意满满。如果不是因为他和晨晓的感情好像看起来很不错，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你。”
“……”他那边打火机的“啪嗒”声戛然停止，“你……”
她也为自己生出的这个想法感到些许尴尬，即刻跳过。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知道他们打算订婚的事情吧？她微信上和我说的。”
傅侑林安静了一会后，如她所料地“嗯”，尔后并没有下文。她颇为失望，因为原本以为能从他这儿了解到更多些他们之间的什么事。
一般他不主动展开，就是不打算多言。她明白，便不追问，嘴唇抿了抿，心里有点闷。她忽然发现，有时候和他交流，挺痛苦的。
也忽然在想，她把心完完整整地交付给一个并不对她完完全全坦诚的男人，是非常不理智的非常冒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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