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合作意愿上一拍即合,方瑞雪自己对办工厂一窍不同,就索性将寻找厂址和生产线的工作全权都交给了汪老板这位内行人.但前期生产设备和一些项目的审批显然不可能如此快得出结果,李兰芳短暂的不安在得知厂子没那么快开起来之后顿时减轻了不少.她一如往常回到店里开火工作,笑盈盈接待客人,将这个消息瞒得滴水不漏,表面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但细节上,好像又有了什么不同.
李兰芳将那些原本只是拿来赠送的酱菜安装成瓶,一字排开,搁在了店内柜台后头新打出的立柜里.
不同品类,不同分量,但明码标价.
这份可以无需排队直接购买带走的新商品一经推出,立刻广受好评,没过多久反而成了店里最大的招牌.许多老顾客甚至受人所托帮忙代购,一次都得买上个十几二十瓶,因此那个原本应该摆上玻璃罐的立柜时常都被搜刮得空空荡荡.
直到春节结束,学校都开学之后,程昱才从卿飞扬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卿飞扬将带来的两瓶酱菜放在程昱的办公桌上,人往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坐,看着程昱埋头苦干的样子,嘴里“啧啧”两声,然后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打电话不接,人也见不着面,就为了那么点儿事,我说你不至于吧？”
程昱从满桌的文件堆里抬起头,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问：“你什么时候给我打过电话？”
“今天一大早上.”卿飞扬翘着二郎腿说.
程昱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了一下,屏幕没亮,很显然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昨天晚上忘记充电了.”他说着拉开抽屉翻找充电器,可是翻遍了也没找着一根线,“你带充电器了吗？”他问卿飞扬
“谁出门会带充电器啊！”
程昱离开座位,走到办公室门口打开门,问正在公共办公区域里工作的员工们：“你们谁带了手机充电器？”
回答他的只有“哒哒哒”的清脆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我说,老板做到这份儿上的,也就唯独你一个了吧.”卿飞扬在他身后揶揄道,“你看看你这公司,一眼望去全是雄性生物,你难道就不能招几个妹子,平衡一下你公司里严重失衡的男女比例吗？”
“太忙了,没时间.”程昱取下眼镜揉了揉眼角.
年前他的确考虑过这事,但是年后一上班,之前的几个项目都有了不错的进展,他一忙起来就没空再去管这些事情了.
“真有那么忙？连去学校报道的时间都没有？虽然是最后半年了,但是报道还是要去的吧.你说如果你不去,学校还能发毕业证给你妈？要不是简翦跟我说你没去学校,我还不知道.”卿飞扬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结果越说程昱的脸就越黑,吓得他赶紧闭了嘴,回想着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两句.
“跟老师打过招呼了,没事.”程昱靠在桌子边上,解开卿飞扬带过来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瓶酱菜.
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花样的玻璃瓶,是李兰芳一直以来的风格,就是这样毫不起眼的酱菜,几乎陪伴他度过了整个高三学期.
“你不知道,小饭馆的生意现在越来越火了.就你手里拿的那两瓶,还是我一大早上赶过去抢的.你说我们都这么熟了,方瑞雪就不能给我VIP待遇吗？”卿飞扬抱怨着.
“VIP？”程昱嗤笑一声,“我都没资格享受的待遇,轮得到你？”
“你来我这儿是为了什么事？总不能就为了这两瓶酱吧.”程昱回到桌前重新戴上眼镜,继续看他没看完的文件.
“一方面吧,你这找不人没了消息,有人担心了,我就过来看看.”卿飞扬摸摸自己的鼻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心虚.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程昱突然问.
卿飞扬一愣：“什么钱？”
“简瞳和简翦,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我靠！”卿飞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文件都震得抖了三抖,“我没收钱！程昱你不能这么侮辱我的人格！”
“人格？你有那东西吗？”程昱撩起眼皮子看他一眼,“既然没收钱,那你这是图什么啊？”
“我图你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图！”卿飞扬大声反驳.
程昱被他吼得头晕,扶着额头按了按太阳穴,然后说：“没图你还这么出卖我？”
“我什么时候出卖你了？我没——”卿飞扬刚提起的一口气突然散了,他眼神闪烁不敢看程昱,要说一点没“出卖”,那好像是不太可能.
“说吧,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程昱撇了一下嘴,看着卿飞扬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嗯……来你这边之前.”卿飞扬一阵心虚.
“说了什么？”
“……你办公室的地址.”声音越来越低.
程昱突然抓起面前文件就往卿飞扬身上扔,纸张从情飞扬的胸口,胳膊以及脸上滑过,而程昱的钢笔,“嗖”的一下直接贴着卿飞扬的耳朵飞了出去,一不小心就在他的耳朵上的留下了一道划痕.
“你的感情可真够廉价的.”程昱咬牙切齿地说,“就值一个我办公室的地址.”
卿飞扬捏捏自己的耳垂,附身去见掉在地上的文件,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的感情很廉价,可能还不如程昱办公室的地址.
毕竟简翦想要的是地址,又不是他的感情.
“你信不信,现在她就在楼下.”程昱说.
“不可能吧？”卿飞扬猛然抬起头,把手里连七八糟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放,连忙跑到窗户边上,扒拉下百叶窗往楼下看.
程昱的办公室在十四楼,站在这个高度往下看,会给人造成轻微的眩晕感.
“楼下没人啊！”卿飞扬看了一会儿回过头说.
“傻逼！”程昱懒得理他,直接骂了一句.
“你才傻逼吧,我看你是有妄想症,才会觉得她会在楼下.”卿飞扬反骂回去.
“不然打个赌？”程昱勾唇一笑.
“赌就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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