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漠正在书房安静地翻阅书卷。
书房里阴凉，风吹进来都带了丝丝的凉意。
与外面艳阳高照，暮春和煦，莺飞草长的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管家踏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么一副画面。
楚漠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屈，抵在太阳穴上，一缕墨发散落下来，落在如玉般的脸庞上，薄唇微抿，眼睛闭着，长睫在眼窝处打下一片阴影。
白管家有些心疼。
想必王爷定是好几日又没睡好了。
但是现在段草草那边生了病，他又要征求王爷的同意才能请大夫。
就在他进退维谷时，楚漠轻轻睁了眼，姿势无异于刚才，嗓音淡漠，“何事？”
白管家道：“段姑娘感染了风寒……”
平心而论，白管家是喜欢段草草这个姑娘的，虽然不是知书达理的那款，但也灵动得惹人喜爱。
“她怎么样了？”
白管家一看有希望，上前一步道：“不太好。”
意思是得请大夫看看。
楚漠薄唇轻启，“死了记得扔远点。”
白管家：……
这……
“上次交代你的事，调查了么？”
牵扯到正题，白管家也变得微微严肃，“还在排查。”
上次明明要把段草草送给刘富商的事，只有他和王爷两人知道，他对下面也只是交代了要让段姑娘吃好点，不知道这个消息怎么就传遍了摄政王府。
看来上次他和王爷的谈话有人听到了。
虽然王府里对这些下人比较宽容，但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心里也是有个底的。
这种消息也传遍王府，还真是该清理清理，整顿整顿了。
楚漠倒也没什么表情，“加快速度查，查出来，扔出去。”
白管家道了声是，就准备往外走，又听到背后传来一句。
“其他的事，你自己做主罢了。”
白管家面上一喜。
这是王爷同意他帮段姑娘找大夫了。
段草草喝了药后，便听到白管家说同意她采花茶的消息。
这让混沌的大脑微微清明了些。
果然，白管家好，才是真的好。
这好事不就来了吗？
接下来，好事一桩接一桩。
因为这场生病，楚漠的衣服总算不用她洗了。
她自己有时间在自己房间里做做花茶，晒晒花，倒是乐得清闲。
再见到王大娘已经是七日之后。
在此期间，段草草还特地出府买了些碗啊杯啊什么的，还跟白管家求了个出入王府的许可。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段草草背起自己的原料和工具，往东市走去。
那边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
今天好像有什么国的商人来到这里，做什么展示亦或者是售卖什么东西。
人群挤挤攘攘的，来往行人面上或好奇，或兴奋，或稀疏平常。
有些是从其他地方或者镇上赶过来的。
比平时热闹了许多，就连街头摊贩的叫卖声都比平时要大。
但是今日她是来赚钱的，段草草背着东西就坐到了王大娘的旁边。
王大娘一如既往地和善，看着周边走过的各种人，适时在他们眼前晃一晃手里的菜，对段草草的出现微微吃惊。
她还以为段草草会去看热闹呢。
段草草干笑了两声，“赚钱要紧，赚钱要紧。”
这边今日人流量大，而且那个国家的商人好像要走街串巷，倒也不用聚集在一起。
王大娘道：“这些高日国的人，每次来带的东西，其实没什么实用处，我们这边也吃不太惯他们的食物。”
旁边另一大娘接过话头，“那倒也不是，我上次尝了尝，做的一些软糯又粘牙的，偶尔吃吃，还真挺好吃的。”
几个大娘便讨论起来。
段草草边摆放着东西边听着大娘们的聊天。
从高日国的商人到京城里大大小小的绯闻，亦或者是他们周遭邻居家发生的一些狗血事。
周屠夫家生了个崽，李老板又纳了个寡妇为妾，谁谁家因为男子去青楼而吵得不可开交……
故事一个比一个更狗血。
偶尔有行人经过，看到段草草卖的花茶，好奇地驻足一下，又有几位文人品尝了几杯。
段草草期待地看着他们一饮而下，希望给个反馈什么的。
那文人没被女子这样子盯过，何况是一位长相灵动的女子，不出几息的时间就红了脸，道：“好是好喝，就是杯子小了些，一口便没了，味道不过一瞬。”
段草草笑眯眯地又给他倒了一杯，“多谢兄台评价，这杯就当是赠予你的。”
那文人道了声谢，红着脸喝完了，又慌忙跟其他几位走在一起，时不时地回头瞟一眼。
车轱辘咕噜咕噜地从面前碾过。
嘈杂的菜市场中，段草草啃着肉包子，看着来往行人。
旁边王大娘嗑瓜子磕的正欢，还分了一把放在段草草的布袋子里。
从远处行来一个高日国人，高高的玄色的衣领竖了起来，头发胡须浓密，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极大，身材壮硕，衣袖并不像他们祈天国人着的那般宽松，衣袖处扎紧，里面的肌肉鼓囊着衣袖，上面图案纹理饱满，色彩鲜艳。
他走到旁边的一个小台子上，站了上去，只见那木台子震颤了两下。
段草草盯得提心吊胆的，生怕那木台子承受不住，断裂陷落下来。
她有点怕类似气球爆炸那种把人打个措手不及的惊吓，于是准备收拾东西，离远一些。
那人声音浑厚，配合着手势，像个唱戏的与说书人的结合体。
“吾自高日国来，仰望摄政王楚漠，在几年前偶然听得摄政王的威名，听闻他十五岁时就将吾高日国梁将军打得节节败退，如今借着通商之名，特意来拜访摄政王楚漠。”
这话引起了不少人兴趣。
正巧，其实段草草对于楚漠的过往也不了解，遂把包袱打了个结，饶有兴味地继续听着他讲。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如果对于楚漠不了解的话，马屁拍到马腿上可不太好。
是要遭到反噬的。
王大娘又分了把瓜子给段草草，段草草索性也嗑起瓜子来。
前期将摄政王的威猛事迹介绍了个遍，对于这些，祈天国人其实都知道。
坊间传闻早就传开了。
只是段草草打量了下周边人的眼神，没有什么崇拜敬仰的眼神。
反而是再平淡不过。
按理说不应该，她就算在现代，对于某个做出杰出贡献或者为国争光的人，哪怕写作文做阅读做了许多遍，也依旧是崇拜着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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