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并不知道，这药还真不传人，不然可捅大篓子了，而且会牵连一大片无辜百姓。
陆春雨还没有这么恶毒。
她是医者，有自己的底线。
只不过是铺子里洒得多了空气中还有留存，后头进铺子的人也有不少，尤其是门前经过的人都中了招。
也就是这么多吧，哪里来的半条街？
只不过一个个分散到各处又打喷嚏不断，比较有声势罢了。
再加上大家心里的恐慌，都觉得自己也中招了，往医馆和药铺挤，这场面当然又有些浩大了。
闲人爱八卦，听了八卦爱说八卦，说起八卦一个比一个可怕。
所谓人言可谓、三人成虎，可不就是这般？
吃完晚饭，陆春雨拉着林玉璋要出去散步。
这时候夜风渐起，空气透着沁凉的感觉，林玉璋本不想出去，但见小丫头兴致勃勃的样子，最后还是答应了。
留下李老头收拾厨房，林玉璋回屋拿了斗篷出来给陆春雨系好，这才牵着她的手，俩人一起出门。
他们顺着今天去逛街的方向，绕了小半圈儿，才来到了陆家杂货铺门前。
这时候铺门紧闭，完全看不出来白天的热闹。
打扫、消毒、分发消毒物品的热闹。
不只陆家的铺子关了，附近的铺子都关着，也没几个人行走，就剩下各铺檐下的气死风灯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这时候天还未黑透，在街灯摇晃下也还是能清楚辨物的。
就是这条小街除了两头街口与另一方向的街上还有铺门开着做晚市生意，剩下的全是冷清、冷清。
透着几分凄凉的味道。
若非有男人陪着，换了一个小姑娘怕是不敢一个人从这条街上走过的。
明明只是浑身发痒，痒得难以自抑而抓烂了肌肤罢了，一没腐二没烂，竟然会变成如今仿佛闹过鬼一般的气氛。
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春雨摇了摇头，有些无语。
“现在的情况不是一件事引起的，而是几件事情推波助澜形成了现在的气氛，在这气氛下，人天生对未知事物的恐怖，自然就人心惶惶了。”
“其实这样也好，大家有多不安，就会有多责怪陆家，这时候若有人起哄要去找陆家问清楚，关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怕是也会有很多人跟去助阵的。”
“唉，你说的是，只是……”陆春雨叹了口气，眼中是怜悯的悲伤。
“恐怕他们都不会说实话的，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都不会承认的，这叫死无对证。”
“等再过几年，那些老的也死了，留下的后人们鬼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加不会承认的。”
历史要人写，也要有人承认才行。
“一个一个来吧，先把那家铺子收回来，如果以后有机会，将其他铺子也收了，再转卖出去。”
林玉璋看着露出惆怅表情的小媳妇，低声安抚着，又提了一句。
“也收了？再转卖出去？”陆春雨有些诧异地看着林玉璋。
又恍然一笑，道，“低价进、高价出，赚取差价当作是收回了当年被瓜分的那些财产吗？”
“差不多吧。”林玉璋微笑着，没有说还有利息也要一并收了。
毕竟陆家那些人并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当年不只是夺产，常氏的死绝对要算到他们头上。
凭什么心怀恶意夺了别人家产的人，几十年来可以高枕无忧地活着，人家孤儿寡母却孤苦无依，死的死了、卖的卖了。
若非还留下这几个孩子，陆四海这一脉，就算绝了。
所以，林玉璋是支持陆春雨适当报复回去的。
不是他心眼儿小，而是人非圣贤，他不会站在道德制高地、阻止她要做的事情罢了。
因为他的提点，陆春雨心里活络开了。
在走了一大圈绕过另一条巷子渐渐街上又变得热闹了些时，陆春雨忽然摇了摇头。
“这样太麻烦了，这钱我不要了，但我也不想他们好好过，让他们做不成买卖赚不到钱，也过不好年，让陆氏族里人人自危好了。”
教训一下还是容易操作的，真要一家一家去收铺，也行，但是他们没时间，总不能都交给唐哲去吧。
唐哲帮她是情份，不帮她是本份。
“嗯，但是那两种药不能再用了，不然总会露馅的。”林玉璋提醒陆春雨。
当初计划一种药对付一家，也就是怕对付的人多了，会被人想明白是给人下套了。
正因为是完全不同的症状，一家是明显被人找茬逼着收铺，一家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就打起了喷嚏。
到现在虽然难受、虽然混乱，但没人会多想，只会觉得是被陆尚义给传染了风寒呢。
毕竟扭伙计解释，是掌柜的先在铺门前吹了风，冻着了，喷嚏打着打着，他们俩就也中招了。
还没人想到可怕的事情去，更没人去提三十年前的事情。
只不过是有些人因为这些都有关联，而瞧起了热闹，稍稍议论了一下而已。
但言论的也只是八卦，而不是真的联想到了一起。
陆春雨觉得有些累了，就说要回去歇着。
夜里的街头虽然也有些热闹，但她本来就是出来散步消食的，自然不会再买什么吃的。
街边的小摊档也有卖绢花、面具、木偶的，她只买了一只黑色猫头鹰和一只银狐狸面具，拢在袖中也没当场戴起来玩耍。
更像是怕人知道她买了什么似的，买的时候连价都没还呢。
回到书房，炕灶里还有余温，又是刚走回来的到也不觉得冷，陆春雨这才把两只面具拿了出来。
是用特殊材料打制而成，薄而柔软，有细绳可以系在头上。
她两个一看，就戴上了黑色猫头鹰，却将银狐狸亲自给林玉璋系上。
两个戴了面具的人便相视瞪眼，只不过猫头鹰的眼部空着是圆的，正好适合陆春雨瞪起圆溜溜的眼睛。
但狐狸的眼睛却是狭长的，就遮去了不少林玉璋的气势，最后林玉璋也意识到了，不禁笑了起来。
“啊哈，这样才对嘛，狐狸笑容才合适你呀。”陆春雨见了，开心得手舞足蹈。
就像霖儿平时高兴时那样。
虽然霖儿没有带来，但她这般一闹，俩人都不禁想念起可爱的侄子了。
“唉，希望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早些回去，外头再好，也不如家里的舒服。”陆春雨惆怅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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