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种问题可没有一个读书人敢问，因为罪名不能乱扣的。
但……
见众人都被问住了，陆春雨继续大声道：“至少可见杜家人心术不正！做人无诚信！这样的人家有两个儿子吧？将来可有脸考科举？”
最后她话锋一转提到了杜曾氏的两个儿子，也不等旁人回过味儿来，她又继续说了起来。
“考科举之人要立思想、正衣冠、谨言慎行，世人皆知人无信而不立，无信之人的子弟，塾学不收！科举不收！”
“在村里臭名之人，别说闺女说婆家，便是儿子娶媳妇，恐怕也是难上加难呢，你们杜家以为高嫁女是好赚头，可知将来无闺女会嫁你们儿子？”
“对！那两个臭小子想娶媳妇难了！”
“换我就不将闺女嫁与他家！家风不正的人家，谁结亲谁倒霉！”
“……”大家一听有理，纷纷附和，也有人存了看笑话的心思看着变了脸色的杜小山。
“对了，你们铁了心悔婚，听说在镇上有相看的人家？不知媒婆是哪个，相看的又是哪家？”
陆春雨这时又走出来，看着坐在地上一张嘴动个不停却没有声音、也听不见外面声音的杜曾氏。
知道这恶妇已经有力无处使、有气无处发，她微笑着好不惬意。
恶妇再恶又如何？现在看着她对自己想咬就是咬不到的样子，也是有趣。
“我家过两天正要去镇上做客，正是一位镇上有名的媒婆家，到时我帮你们将这里的事儿说与她听听，一女二嫁可使得？”
“我也想看看，哪家媒婆这般厚颜不要招牌名声的，要帮你们一个两个村姑找二嫁人家呢。”
“这媒婆对自家名声和信誉，或比你们杜家看得重呢，怕是没人敢接你家的媒呢。”
“难道说……你们找的不是正经媒婆，而是牙婆？可是那专干卖儿卖女还想将自家孙女卖入楼子里的王牙婆？”
陆春雨一脸无辜故作惊讶地又问。
可王牙婆哪里会将自家孙女卖进楼子里？
不过是当初徐婆子领着王牙婆去南坡要卖陆明月，被陆春雨赶回来教训的时候，陆春雨讽刺王牙婆的话罢了。
反正她对王牙婆可没好感，也不相信是好人。
自然，黑王牙婆的话也是张嘴就来，反正她也不怕王牙婆来对质的。
有仇在先，有什么好客气的？
而她一提王牙婆，杜小山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虽然还是没有开口，但他脸上已现挣扎之色。
而人群里已经有妇人在回答她的问题了。
“可不就是王牙婆？”
“王牙婆有孙女？”
“说不定她孙女早就卖掉了，你才不知道。”
“……”看热闹的也不嫌事儿大，何况心里也觉得给人卖儿卖女总是损阴德的。
再说那王牙婆还是个厉害角色，大家自然对这牙婆印象也不好。
大家又议论起王牙婆的诸多恶行，村里人家若非遇到家境实在为难、或是像杜曾氏这种恶妇的，想到卖儿卖女的人可真不多，想卖、敢卖的人更加不多。
因而，王牙婆虽常在各村里走，但也不是一走一个准儿的，但凡是家里有口饭吃的，都不会卖自家孩子。
当然也有一些家境贫寒而孩子多的，愿意签个五年、十年活契，这样的情况就比较多了。
偶尔也会有大户人家想花钱在村子里买个身体健康好生养的到年纪的闺女，而这种多是正室无子或无儿子的。
多是正室自愿给夫婿纳妾，却不愿意在同样的镇上或是县城去找人，怕拿捏不住。
反而这种村子里出去的老实巴交，心思淳朴，能生养就行，给口饭吃也不难。
还有身契攥在手中，若听话也能一直养着，不听话等儿子生了或赶出府或另行发卖的都有。
而这种情况则一般媒婆不会接手，多是牙婆能趟出的路子了。
因而陆春雨突然提到王牙婆，村里人知道而且都在说王牙婆的不好，杜小山也心思浮动不安、脸色难看得不行。
杜曾氏听不见外人的声音，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时情急不停地拍打杜小山，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够了！”杜小山猛地一声大吼。
他以为是婆娘在拿他撒气，又被个小丫头诸多逼迫之下已有悔意和担心，顿时被拍得越发烦躁了。
木头也有发脾气的时候，他突然狰狞的表情看得杜曾氏一愣，随即便是更加凶猛的拍打、抓挠。
都一只胳膊、一条腿无知觉了，也无听觉和声音了，竟然还能这般泼横。
看得大家一阵嘘唏，替杜家感到不幸，以前杜鹃她娘在世时，这一家子多和睦呀。
“对了，杜大叔你儿子上学没有？你们这般要钱不要名声，就不怕塾里退学吗？”
陆春雨见人家夫妻内讧起来了，也不给他们消停的时间，又继续追问。
“退学！”宋夫子正好奇看着这有趣又厉害的小姑娘，这时被林夫子示意，连忙喊了一声。
他是塾里夫子，他这一句能吓死半个村子的人。
毕竟只要家里有孩子读书，就是有求于他了，果然他一出口，杜小山就纠结起来。
陆春雨趁胜追击，继续鼓吹恐慌，听表弟说是老实人，应该经不起吓的。
“就算如你们所愿把闺女卖进大户人家当妾，你们可想过，姐妹若能在大户人家立足，会以德报怨，把夫家的钱财都往娘家扒拉？而不是怂恿夫家来教训你们报了今天这仇？”
“哎呀，说不定到时候她们姐妹在大户人家学会了有钱人那一套，把你两个儿子骗走卖掉呢。”
“到时候你杜家坏了名声、儿子读书无望、闺女也不认你这个爹了，下半辈子你靠谁？靠这模样身段都不错、还很年轻的婆娘养活你？”
陆春雨说着一脸不解地看着脸色黑沉沉的杜小山。
这张黑脸上已现出好几条血囫囵印了，而她最后一句，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狠狠捅了这老实汉子一刀。
“杜小山，连个小丫头都知道的道理，你还想不明白？”这时，洼子村的村长跟着开口，语重心长地道。
“别被个蠢妇害了你闺女，那可是你亲闺女！”
在听到那个村长大叔提到“亲闺女”而态度还是相劝时，陆春雨微微撇嘴，心中不屑。
就这温和得生怕得罪人的态度，都这节骨眼儿上了还不逼迫一下让对方赶紧把婚书签了，竟然还想苦口婆心劝人？
不过也好，说不定最后她费尽心思吓到对方退缩的功劳，就让这村长他们领了去，到是能替自己挡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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