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县城已是华灯初上,街道上拉下两个长长的身影。
朱雀和寒云莫并排走着,各自都在回味着白天在刘彪家见到的一切。
这么些天过去,那一夜他装醉的事情毕竟都没有再提,他装做不知道她横剑在自己脖子上,她装做他当时醉了所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如此一来,大家也到相安无事。
“我看你今天把一个锦盒悄悄放在刘大哥家的礼盒堆里。”朱雀突然想起这件事情来。
“小小心意。”
实际上寒云莫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只是下令孔郎中去办此事,并告诉他:礼要重。
现在朱雀也并不知道那礼重到什么地步,只是觉得锦盒贵重,便说:“但愿你不要在里面放一垞金子,因为钱财 对一般普通人来说,即是福,也是祸。”
寒云莫这时才觉得头疼起来,或许他叫孔郎中送重礼这个决定是错误的:“那不然我现在去要回来?”
“即是送出去的礼,哪能再要回来。”朱雀翻了记白眼,这已经不是她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此人不通人情世理。
寒云莫便道:“那就不必多想此事,送给他夫妻二人,他们要怎么使用便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朱雀到第二日才得知,寒云莫送给刘彪的礼,居然是一个金子打造的小型如意。
刘彪一大早就来到衙门里,脸上却没有带着新婚喜悦,反而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顾虑那如意来路不明,又太过昂贵,不敢收下。
他将此事告诉朱雀后,朱雀也是惊愕不已,虽然头一晚她就知道贵重,但也没想到贵重到如此地步,一千两,若是按照平常百姓过日子,用一辈子都绰绰有余。
看着刘彪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朱雀又不好说那如意是寒云莫送的,如此一来有可能暴露他的身份,虽然她知道他是个假知县。
可照目前来看,他处理衙门里的事务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所以在段品一回来之前,她也不敢轻易揭穿他的真面目,以防再生事端。
“不如这样,我于你前去找大人, 请他帮忙做个决断,让他写文书一封,如此一来,日后若是再有人问起也无防,那如意就是属于你们夫妻二人的,跟其他任何人无关。”
朱雀思来想去,给刘彪出了个主意。
刘彪便道:“昨日去的亲戚朋友谁也没有能力送如此大的礼,若是大人能帮我证明此礼是亲婚之物,那自然是好,但若有一日如果送礼之人还要来拿回去,我更是坦然接受。”
此番话刘彪对寒云莫也说了一遍。
朱雀微笑着看向寒云莫的目光仿佛在问他:看到没,你自以为送重礼一片好心,却让主家如拿在心中一个烫手山竽,捧吃不得。
此事寒云莫承认自己考虑不周,他严肃地给刘彪做了公证,告诉他:“从此如意便是你的,你要如何处置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若有人敢找你,自叫他来找本官便是。”
说话间自己却暗暗想,这不是自找事情么,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到头来还是自己来开个证明。
这个小小的插曲只有他和朱雀最明白其中的秘密,等刘彪走后,二人更是相视无奈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衙门口的鸣冤鼓响声大作。
刚刚才走出去的刘彪又匆匆返回来:“大人,有人报案。”
报案者乃街坊阮小鱼,此人看上去大约二十来岁,瘦脸细眼,一身瘦骨嶙峋,好似为了来报官,还特意穿上秀才儒衫。
看到寒云莫坐到案桌前,手中惊堂木还没有拍下去,阮小鱼就跪到地上开始哭哭啼啼:“大人,请你为草民做主哇!”
寒云莫微皱眉,问了姓谁名谁,又问他到底发生何事。
际小鱼抹着泪水说:“草民前年中了秀才,家中老母亲便给寻了门亲事,草民见那刘家小娘子品貌颇佳,便同意娶回家中,哪知这小娘子进了家门后突然变脸,不仅不伺候公婆,还对草民百般虐待,前些日子,这女人突然告之我她已怀有身孕,可是冤枉啊大人,这三年来,草民从来就未以她同过房,又何来的怀孕一说,草民便只好休书一封,哪知刘小娘子日日哭闹,每封休书都被她给撕毁,还骂说若是我再敢提休她的话,便要吊死在我这中,如此一来,我便会惹上官司。
眼下草民即休不掉她,又无法安心过下日子,于是才来报了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此案在寒云莫和朱雀看来都是民事纠纷。
这阮小鱼一看就是个柔弱书生,哪知娶了个悍妇为妻,三年里不仅不于他同房,反而给他戴了顶绿帽子,如此悍妇,到也少见。
不过经过陈家兄弟两的案子后,再小的案子也不能草草了结。
寒云莫派遣朱雀亲自到阮家一趟,面见那刘小娘子,问出实话,之后才好定案下决论。
朱雀带着刘彪跟际小鱼回家的路上,阮小鱼撸起袖子给他们瞧,只见那手臂上刀伤累累,都是些陈年旧伤,阮小鱼抹着泪水说:“那刘小娘脾气古怪凶悍,不仅不伺候公婆,每当遇到一点点不顺心的事情,必定会拿我出气,她的枕头下放着把剪刀,若是不顺心,便会用剪刀往我身上戳,她即要我跟她同床共枕,可若是我碰到她些,便又用剪刀来剌。
时日一久,哪个正常男子受得了,这一次朱雀姑娘一定要为我做主,无论如何我也要休了她,否则……否则我也活不下去了。”
说着又抹了几下眼泪,看得朱雀直皱眉,刘小娘着实彪悍,可这际小鱼也太……
刘彪低吼一声:“阮公子好歹也是男儿之身,却在这大街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若是你娘子看到,只会更加觉得你窝囊不堪,如此一来,她岂有不欺负你之理?”
阮小鱼忙又擦了把泪水,唯唯喏喏:“是,刘教头说得是,小鱼以后一定试着改过。”
然而天性始然,说着说着又要开始掉泪了,一时半刻哪里会改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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