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衙差如何劝,刘云氏依然坚绝举着状纸:“民妇哪怕是赴汤蹈火也要告。”
衙差还想说两句什么,总感觉背后好像有些冷飕飕的感觉,他本能地扭头看一眼,竟看到半面知县和朱雀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院子里。
这衙差早些时候是跟着段品一的,他也知段品一如何当这里正大人,只不过后来段品一去了县城里之后,只带走了刘彪,而他们留下来的衙差都接着迎接这新上任的李来宝。
一开始的时候,衙差们到也还一副正义风气,可是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跟着李来宝太久之后,有些人性便就又慢慢地显露出来。
此时看到他二人,衙差吓得一抖,他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这种正义凛然的气场,当下便急忙转身将刘云氏手里的状纸接过去,走到寒云莫面前亶报:“大人,这是那民妇刘云氏递上的状纸,她说要……要请你帮她做主。”
状纸由朱雀接过去,她展开给寒云莫看了看,两人交换了个眼色,朱雀心想,好你个刘云氏,真是一点就通,胆量也比一般民妇大得多。
此次,他们便有机会借此来好好教训一下李来宝了。
寒云莫告诉候着的衙差:“既然如此,升堂!”
衙差微愣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并没有料到知县大人竟会急着升堂,只有朱雀看得明白,其实寒云莫早就想管这件事情,不过是因为越级不好插手,现在他想要升堂,查刘二毛的死是一回事,最主要的,八成也是不想李来宝有好日子过。
瞧他一个小小的里正大人,吃喝用度之奢华简直令人咂舌,还不得好好查一查。
李来宝吃过午饭正在小睡,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声,衙差进来报:“大,大人,不好了,知县大人要升堂。”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来宝立刻坐了起来,脑子在这一瞬间变得清醒:“什么?”
“那刘云氏要状告大人你打死她家刘二毛。”
“小小民妇如此大胆。”
李来宝急得下床穿衣服,手脚颇有些发抖,如烟连忙温柔地抚在他的手上:“大人莫急……大人难道忘了,他知县大人虽大,可又怎能大过知州大人,再说,那刘二毛死不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是按照律法来行事,还怕他知县大人查不成,最重要的是,大人你一定得稳住,别自先乱了阵脚。”
“是是是,本官不能先自乱了阵脚。”李来宝稳稳神,张开双臂等着如烟帮他把衣袍系好,并满意地捏了她小脸蛋上一下:“关键时候还是你稳得住,这么可心的美人儿,你说我怎么舍得将你送给那半面知县呢?”
“只要大人知道如烟的好,如烟这辈子死而无憾了。”如烟更加温柔,她现在想想半面知县脸上的那个面具就害怕,虽然看身形是玉树临风,但是她心里怕得慌,谁知道面具后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李来宝笑嘻嘻地说:“当然当然,你只管放心,本官自然是了解你的好的。”
上了前堂后,李来宝便笑不出来了,他发现这半面知县一本正经,这两天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此时居然半点人情都不领,他的坐椅已搬到堂下一侧,已然将他视做被告。
“大人,这……”他还以为,怎么着半面知县也不会如此打他的脸吧。
“李大人且坐,刘二毛之事我已叫仵作去验明伤情,稍后便有消息。”
没想到半面知县的动作如此之快,他不过是穿了个衣裳的时间,便派仵作前去验伤了。
“大人,二十大板打下去,死者身上必定有伤,不过下官用刑也是根据律法而为,再者,以刘二毛的年纪和身体,不可能二十大板就能将其毙之,还请大人明察。”
寒云莫道:“此事本官自然会一查到底,李大人稍安勿燥。”
不久后仵作回来报:“死者刘二毛,身负板刑伤,内腹五脏皆裂乃至死之因果。”
李来宝吓得连忙说:“大人,二十大板都是打在臀部,又如何来的五脏皆裂?”
虽然慌张,可另一方面,李来宝却还是暗暗放了心,二十大板能把五脏给打裂了,此事闻所未闻,就算眼前的知县大人够糊涂,此案他也可以上表文书,必不会有人相信。
寒云莫没那么糊涂,他当然知道二十大板打一个男人,而且也不会打到内伤的地步。
他摆摆手,叫仵作退下,回头对朱雀说:“是否记下,让刘二毛内脏皆碎,不付二十大板之伤。”
朱雀点头。
她心里掠过困惑,那么刘二毛今日早晨到底经历了什么?
听到半面知县的话语,李来宝终于眉开颜笑起来,连连抱拳:“多谢大人。”
另一边站在堂下的刘云氏两腿一软瘫坐到地上,她亲耳听到知县大人的话,连知县大人都否定了有可能是板刑之伤,那她还能去哪里讨个公道。
此时,衙差将刘富贵和她娘子刘李氏带到了,刘李氏的脚上包着药包,说是伤到筋骨,眼下连鞋子都穿不进,为了避免闲言碎语,便特意拿块布盖着。
夫妻二人到达时都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刘云氏,二人双双面露难色,跪到地上后刘富贵便说:“大人,小的要是知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便万不敢来告刘二毛,此事虽然是他无理,可是……可是我们也不想害得他连命都没有了啊!”
刘李氏更是抹起了泪水:“想这汤药钱也没几个,眼下闹到这个地步,以后的邻居情份全都没有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怎么能相处得下去。”
寒云莫听不下去这些婆婆妈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拍了惊堂木质问:“刘李氏,本官问你,你说撞你之人乃刘二毛,可有看清,望你说实说来不得撒谎。”
刘李氏吓得缩着脖子:“大人,民妇不敢撒谎,早晨虽然大雾,可是我们邻居一场,我岂会看不清楚对方是谁,虽然现在刘二毛兄弟去世了,可我还是不会改变自己所看到的,撞我之人,确实是刘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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