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银两,领了布匹,段子相带着前来接应的士兵准备离去,也就暗味着从此再没有地精的结界相顾了。
走前段子相到棺木前查看,发现靠近时浑身居然有种沁凉感,他起初以为是段品一用冰块保持遗体的完整,可是随后一想,他们这一路行来的前段时间已临近秋,可是白天依然酷热,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段品一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得到冰块。
“这是我的结界在起作用,你不必再猜测了。”
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段子相转身却没有看到人,又听到对方说:“抬头。”
段子相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说话的地精正侧卧在高处的一枚树枝上,此时正懒洋洋地看着他。
地精蓦地从树上跳下来,虽然白头发白胡须的,但动作十分轻巧捷径,一点也不像是外表看到的老人样子。
这下段子相有些尴尬了。
他先前对地精一点也不了解,看到他使出洞空镜后,他就吓得一头晕了过去,明明自己心里很愤怒,却不料暴露得如此脆弱。
“老人家竟然能用法术将棺木保持冰冷状态。”无奈之下段子相只能转身抚着棺材,顿时感觉到手掌心里一阵冰冷。
“你也说是我的法术,那我告诉你,等你们过了界线之后,这结界没有我的情况下就会消失了,所以我还是劝你一句,不要把这些北国将士带得太远,应该等过了境后就要尽快找到一块平整之地把他们埋了,虽然不能每个人都回到他们的家里,但至少越界后,他们也算是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家乡。”
段子相听着言之有理。
便说:“此话我记住了,不过还有一事,老神仙既然知道皇宫里的秘密,那此法要如何才能解?”
地精说:“深宫里多为女子,便已是阴气太重,你回去后只要看到装水的,一个超过二十年的老玩意儿掉丢,那阵法就破了。”
段子相连忙道谢:“多谢老神仙指点。”
地精便又说了句:“反正生男生女都对于现在这位老皇帝来说都没什么用了,我之所以要破阵,是为了将来段品一着想,他可是儿孔满堂,大福大贵之人。”
听前半句话段子相还心情不好,可是听到后面两句的时候,他的心情又愉跃了起来:“托老神仙的福。”
地精摇摇手,颇为头疼的样子:“其实我也不是什么老神仙,你叫我地爷就行。”
“好好好,地爷。”
地精说:“我两不宜相谈过久,以勉引起别人的注意,你还是快快离去吧!”
段子相又感谢再三,这才带着队伍将百十棺木转移拉走,过了北境地界石碑后,果然棺材上的冰冷感就消失不见了。
以这样的天气恐怕再难远行,段子相便观地脉找了一块平整之地将百块棺木埋下,前取名百将坡,再立了石碑,这才匆匆回都城复命。
一路上段子相把段品一给的札记认真阅读一遍。
从他第一天认识朱雀开始,朱家发生的怪事,井中封印的魍魉,再到他们两人一路以来办的各种奇怪案年,春满院里的青婉被恶鹫控制等等。
看完札记后,段子相久久回不了神来。
他即好奇这朱雀姑娘本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又觉得素清道长实在是奇人异士,哪能想到,他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居然只是纸人做成。
还有那个小小的世界,长相和白汐岚一样的玉面朗君。
老宅里让人惊心动魄的地火龙阵试……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段子相瞠目结舌,他现在很后悔,要是当初悄悄地和段品一一块出宫就好了,如此多的奇妙之事,他居然一件都没有遇到。
段子相还知道,原来地精不让他称呼他为老神仙是有原因,因为他本身就是三界之灵,年岁上万,即非人魔,也非神仙。
要数这能喘气儿的,大概也就是他最逍遥快活了吧?
三界之中,没有哪一界的律法能约束他,那不是他段子相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得的小日子么。
段子相一边看一边感叹的样子被段品一用洞空镜看着,他不禁哑然,三叔现在一定后悔此次行程里他没有跟来。
对于三叔在百将坡的安排,他也颇为满意。
就在段品一收起洞空镜的时候,有个士兵起来亶报:“大人,一切收拾妥当,可以出发了。”
将士们现在个个得到赏银,心情自然大好,不过却苦了那个李五,这叫怎么回事啊,那边杀他们的将士没商量,现在却来这边给各位打赏。
眼看那知县大人和对方的使臣又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就好像先前他被杀掉的那些将士之事情全然不复存在。
李五虽然胆小连连身避才有机会跑出来,但现在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于是在段品一上马准备带着队伍启程时,李五冲出去跪在他马前:“大人,小的有话要说。”
段品一居高伏视着他:“你还有何事?”
“大人,既然你能将北国上百口棺木运回北国,为何不能将我边的将士运回南国,我们的将士征战沙场,他们他是英雄,何不我们将他们一块运回去交给他们的家人,也算是对他们死在异乡的一种慰藉?”
难得,李五居然还能有这番见识。
撇开大家是不同国度的人来说,段品一还是欣慰一个士兵能有此度量。
不过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便没那么轻松。
“你可知北国的百口棺木全是从土中挖启而出,如今要把南国上千上万的将士运回去,且不说去何处找如此之多的棺木,你觉得以我们区区三百人,能做到吗?”
李五顿时被问得哑然,确实是难于做到。
地精说:“死后将土无疆场这个规矩你也懂得,那些战死的土兵自然会有北国土兵去掩埋,我等还是莫要去送死的好。”
实际上,现在走是最好的时机,若是让这三百个人再去收尸看到自己国家将士的死相,有可能又会再起波澜,而且地精说得没错,将土死后无疆场之分本就是一种人道规矩,那些将士,北国会有人去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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