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黛美滋滋的让姐姐给她擦嘴,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得反驳道:“哪有,云苓比我能哭。”
“你也好意思比?”苏季青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快说说,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他们都说韩大人住在你府上一段时间,随后又被你嫌弃了。你把人家始乱终弃还只给了瓶葡萄酒?”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牧云黛表示自己很无辜,“他说他的屋子年久失修,没地方住了,我才让他住进来的。住进来之后我统共也就见了他五次不到。后来他房子修好了,要回去住。我祝贺他旧屋修葺成新屋,这才送的红酒。什么就叫做我始乱终弃了?”
其实那些话苏季青也不信,不过能得妹妹这么一说她还是很开心的:“那就好。”她又给妹妹倒了杯茶,也不继续问下去。牧云黛看了看姐姐,随即趴在姐姐的肩膀上撒娇:“你出去一年后回来,就只想问我这个呀。你就不关心关心我别的?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我看你面色红润有光泽,身形又窈窕了不少,就这还不好?难道还要面黄肌瘦才算好么?苏季青拍拍她的脑袋:“别闹了,跟个孩子似的。”
关于亲事,苏季青从来不问,她只关心妹妹开不开心。只要牧云黛乐意的事情,即便世间反对声音不少她也当做没听见。苏季青想起这次回来的目的了:“今年的秋围你还去么?”
今年的秋围,各地节度使都会进京,连西域的几个友邦也会派遣了自家的王子公主过来,所以南星才催着他们两人赶紧回来。毕竟云苓也大了,眼瞅着就要十六岁,虽然宇文京墨和的苏季青都不同意她那么早便嫁人,但还是要开始看人的。这看人不能只看一次,要多看几次,多观察几年最后才能做决定。
云苓毕竟他们的小女儿,也是当今皇帝唯一的亲妹妹,她的婚事可以说是万众瞩目。本次秋围之所以办的如此盛大,皇家的心思也不难猜。所以世家大族达官贵人还有各国王公们都跃跃欲试。牧云黛自然不可能不参与其中,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了。牧云黛这日便在海宁园用饭,没成想宇文京墨回来时还带着韩方海,苏季青不免抬头看一眼丈夫,后者老神在在根本没把妻子的眼神放心上。
宇文京墨一番骚操作,牧云黛吃完了饭也没继续呆在海宁园,跟姐姐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打算溜走。苏季青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转头打了丈夫一记:“你说你做什么呢!”
宇文京墨拦住她的腰身,对于那记粉拳完全不痛不痒:“你一回来,精神头就全部在儿女身上。这就算了,连牧云黛都排我前头。你说你做什么呢。”
老男人吃飞醋,苏季青白他一眼,转身回寝室去,不搭理他。
牧云黛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往前走,她知道身后韩方海已经追了上来,便放慢了脚步等他。反正躲是躲不过去了,宇文京墨那厮抽风了带韩方海来海宁园吃饭。就是为了让她难堪的,等回头她在老姐耳旁吹风,让宇文京墨睡书房去。
走了一会儿,牧云黛未见韩方海跟上便不由得回头看,只见韩方海还是跟在自己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走快了他也走快,她走慢了他也慢下来。
牧云黛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即转身走到他跟前:“韩大人。”
韩方海对着她施礼:“王爷。”
两人又没有继续说话,牧云黛心想自己干嘛回来呢,明明就那么走回去就好了。她颇为懊恼地看着韩方海那略带期盼的脸:“夜深了,韩大人也没带个灯,便一起走吧。”
她将手里的灯递出去,韩方海接了过去和她并肩走在漆黑的园子里。路过的宫人们远远的瞧见了,都弯腰施礼退到一旁,不敢抬头看。
只有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牧云黛才感觉这韩方海挺高的,自己的身形在女子中已经算是高挑了,可鼻尖也才到他的肩膀。两人一路无言走到宫门口,折花和扶薇早已得了消息,架着马车在那儿等候着。扶薇当时和牧云黛说自己和折花的事情时,牧云黛白眼都翻上天去了。但自家婢女喜欢,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折花远远就看到并肩而来的两人,侧头对自家妻子道:“这是什么状况?”
“别多想,王爷没那心思。”扶薇将凳子摆好,恭恭敬敬的守在一旁等候自家王爷过来。
韩方海自然也看到了,他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这条路再长一些,可眼看着就已经到了头。牧云黛由扶薇搀扶着坐进马车里。扶薇对着韩方海盈盈一拜也跟着进去了。折花将凳子收好之后,再看向韩方海,只见他痴痴望着马车紧闭的门,心中不免有些戚戚焉。但刚才妻子已经警告过了,折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对着韩方海行礼之后便架着马车离去。
韩方海看着手里的灯,再看向已经远去的马车,笑着看那马车消失在夜色里。琅月王被特许在海宁园坐马车,骑马。他是朝臣可没有这个资格,不一会儿一个小宫人便提着灯笼过来说:“大人,快落锁了,您请随我来。”
海宁园一别,再见面时已经是秋围之时了。
这次秋闱,牧云黛并未准备参与其中,所以她和姐姐一样穿着宫装看一众年轻小伙子和小姑娘们比试,云苓自然是要参与其中的,她一出现,周围的人便都围在她的身边。牧云黛凑到的姐姐耳旁说:“我瞧着,这一夜过去也不知道多少家的小子要睡不着了。”
苏季青笑了笑将一个苹果塞到妹妹手里:“吃,堵不上你的嘴。”
牧云黛取过桌面上的小刀慢里斯条地削皮:“哎呀,小云苓生得如此美丽,被众人喜欢也是正常。我怎么就说错了?”
“我啊,只求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过完这一生。至于其他的,根本就不在乎。她若是和你一样不嫁不娶,那还省事了呢。”苏季青示意她看向旁边,牧云黛顺着姐姐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皇帝和太上皇两个人对着场中人窃窃私语。但牧云黛耳朵尖,也听到其中一二不由得笑道:“这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边说,一边笑着。
她感受到一道目光,便往目光的方向看去,毫不意外的对上了韩方海的眼睛。十年前,他们二人的纠葛也开始于秋围,如今这场景也不知道那人心里怎么想的。
牧云黛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姐姐,然后举起酒杯遥祝于他。韩方海一愣,也举起酒杯回应。
苏季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含笑,也不戳破,至暗想道:说不定再过个几年,她这个情感反应迟钝的妹妹就开窍了呢。
人生啊,什么都不能笃定,因为往往会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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