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予听到这里,忽然从椅子上一下站起身来,猛的便往外走去。
三叶草在她身后高声叫道:“你又要去找墨公子的什么麻烦?力气小又不是他的错……”
白浅予却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反手将房门带上前,扔下一句话:“好好替我照看卫潇!”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隔壁,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闯了进去,衣襟带起的风声将桌上的一只蜡烛吹的火焰一晃。
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敌意,斜倚在椅上就着烛光看书的墨归云这才慢慢将头从书页上慢慢的抬起来。
他还是那般淡然出尘,脚边堆满书卷,面上镇静安定,连看书的姿势都同上次无异,只不同的是,这次手中的书册换成了一本《东极海志》。
白浅予瞪视着他,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不肯下海去救他也就算了,你明明能将箭射入海底杀了那烈赤鲨,为什么假装射不远?”
墨归云目光动了动:“我还以为白姑娘忽然想起来到这里来看我,原来白姑娘是来兴师问罪的。”他目光饶有兴趣的停留在白浅予的脸上:“然则白姑娘凭什么断定墨某就一定能将箭射出那么远?”
白浅予一怔,继续振振有词道:“你不是魂狩么?你吸收了活人魂魄后不是应该法力大增么?”
墨归云无所谓的一笑:“原来白姑娘认定在下就是魂狩,那在下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白浅予道:“你难道不是?”
墨归云面上神情仍是淡淡:“白姑娘认为在下是什么,在下就是什么好了。”
他连称谓都变得这般客气疏离。
白浅予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这样的态度有些伤人起来。
——那个在寥落村和荒野客栈中温柔以待的琴师去哪了?
他为什么里面温柔,时而冷淡,时而含蓄内敛,时而锋芒毕露?
究竟这些面孔里,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她想了想,转了一个话题,这话题是在众人斗鲨而她却独自一人禁制在舱房中所百思不得其解的:“你为什么不让我留在外面,那么多人都在,你却让真真把我一个人禁制在房间内?”
她的泪瞬间流了出来,漫过眼睫:“你知不知道,我听着外面你们呼喊挪动的声音,却看不见外面的情形,有多难受?”
墨归云打断了她的话:“你的难受——是因为卫潇吧?”
“因为你看不见他,听不见他的声音,那么多人来来回回,却独独没有他的消息,你心头悬着他的生死,生怕他会死在海中。”墨归云两只眸子抬起,眸中光芒利剑般射向白浅予,将她隐藏的一点心思剖得历历分明。
白浅予倒想不到他竟然能将她的心思猜度得这么清楚明白,比从她自己心里口里说出来还要明白,一瞬间竟有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墨归云起身,将书抛下,背对着她:“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让你看到呢?我让大家用燃火的箭射向水下,本是行险,乱箭之下,那头烈赤鲨未必能死,卫潇未必能活,若是让你看见,你一定会受不了,与其让你受不了,不如让你胡乱猜测,到少还寄存一点儿希望,”他的语声顿了顿,半晌,才说出四个字来:“不是更好?”
他白衣的背影忽然抖动了下。
白浅予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眼花,又或者是有风吹进来。
然而她进来后房门已闭得极紧,风又是从哪里来?
“可是,”她忽然道:“难道你不怕你这法子会杀了卫潇?”她咬牙:“你难道不怕卫潇万一死了,我会因此恨你?”
一声长长的叹息。
然后墨归云的身子缓缓转了过来。
他漆黑的眸中似有风雪掠过。
“在万不得已使出那个法子前,我早想过了,我什么都想过了,那是当时唯一能救卫潇的法子,也是最有可能杀了卫潇的法子,”他语声低低,竟然有一丝苦涩喑哑:“你不会懂我当时的心情的,白姑娘,”他忽然柔声唤她,一如当时初相逢:“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白浅予看着他,忽然明白了——
在那一刻,他也在承担万一错手杀了卫潇的罪责,他同样背负着行差踏错的枷锁,他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担心过她的看法。
她的态度忽然柔软了下来,道:“我懂了。”
墨归云看着她:“可是,我觉得你并没有懂。”
他仰天叹息了一声,目光仿佛穿越过舱顶,望向上空的无数星辰:“白姑娘,有一天你会懂的,可是……”
他忽然止住了语声。
仿佛有一片冰,将他的思绪切断。
可是如果你懂了,那我们便永不能再如今日这般,站在同一片地方,顶着同一方天空,安宁的说上一句话。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他永远也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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