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掌柜闻言并没有多少意外。
“草堂先生为人坦荡，既然他写的文章让林如之给扣下，那想必写的是对文渊先生有利之言。”
“是呢是呢，掌柜的真是神了，小的托人打听到那文章是一片赞颂之意，据说草堂先生捧着《射雕英雄传》如此如醉的读了整整三日！”
“当真？”
毛掌柜有些惊讶，他能想到草堂先生会喜欢这次的武侠话本，但没想到会这么喜欢。
看了三日啊，《射雕英雄传》第一卷讲述的是铁血丹心的故事，篇幅并不是特别长，人家看了这么久是拿它当什么武功秘籍研究去了吧。
老对手请来的大能，捧着自家的武侠话本看的津津有味，哎呦想想怎么这么令人心情舒畅呢！
天底下再也没有这等让人感到愉悦的事情了，毛掌柜那叫一个得意。
“林如之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么长时间了，他也不想想哪次搞的小动作成功了，这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说是不是？”
小厮抽了抽嘴角，瞥了一眼得意到不行的掌柜，默默点头附和。
“对，您老说什么都对。”
“这叫什么？好听点是越挫越勇，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完全就是找虐来了。”
“......”
其实，您老这落井下石的功力也很见长，半斤对八两吧。
“你怎么不说话了？”
“掌柜的说的有道理，小的这不是插不上话嘛！”
“哼！”
毛掌柜这下心情舒畅了，憋了整整两个月的一口气终于得以缓解，那叫一个高兴。
“你小子也别偷懒，快去帮印刷师傅干活，不然连明日也没有话本子卖了。”
“......”
掌柜的您变了，我明明是刚办完一件大事回来，怎么到您嘴里就成偷懒了？
飘了，果然是飘了！
***
祥瑞书肆中，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林如之差点被气晕。
“你说什么？！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对面坐着一位老先生，布满褶皱的双手中握着一本书籍，上面书写《射雕英雄传》五个大字。
“老夫说，要辞去祥瑞书肆话本先生一职，还望林掌柜见谅。”
见谅？去他娘的见谅！
林如之只觉得心中的火气一窜一窜的，已经到了嗓子眼。
“草堂先生，这个玩笑可开不得，一直以来我自认没有亏待与你，为何今日要说这种话？”
“这几日来老夫一直在看文渊先生的这部话本，心中有所领悟。”
“有领悟那不是好事吗？”
这怎么就跟辞去话本先生一职有关系了呢。
“唉，非也非也，”草堂先生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之意，“正因有所领悟，才会向林掌柜辞行，自从看了先生的《射雕》，我深觉其中差距不是一两日可以赶上的，这武侠话本老夫是写不下去了。”
“！！！？？？”
啥玩意儿，这就不战而败了？你懵我呢！
林如之震惊在当场，“草堂先生，你就这么看好文渊斋的话本？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更何况这还没比呢，怎么就直接认输了。
草堂先生缓缓摇摇头，“林掌柜可是看了这话本？”
“......没有。”
老死不相往来的对手家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看？
对方似乎是从他沉默的态度之中读出了这番意味，面色沉了沉，再次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文渊先生的故事不管是从布局还是人物描写上，都强上老夫许多。有了这射雕的故事，武侠话本中很难有人出其右，老夫自觉无这般德才，再写下去也没有超越的可能。”
就是因为看出了其中难以逾越的差距，他这才有了如今这般决定。
然而这个决定，林如之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不行！”
“为何不行？老夫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我属于雇佣关系，老夫并没有卖身于书肆。”
“......”
说得对，可是他祥瑞书肆却不能没有你！
林如之想到这个结论脸都绿了，当初他就不应该学什么君子的做法礼贤下士，为了留下草堂先生未给了他最大的自由，却没想到最后这自由反而成了他最大的隐患。
“草堂先生，你可要想好了，祥瑞书肆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倘若走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利诱不行，威逼总成了吧？他就不信有人会甘愿得罪他林家。
然而草堂先生活了这般年纪，又不参与什么党派之争，早已经视金钱和权利如粪土了。
“林掌柜放心，老夫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你......好，很好，那草堂先生就自便吧！”
林如之那叫一个气啊，奈何又不是自己家的下人不能做些什么，生生咽下这口气之后心烦的朝着对方挥了挥手。
待草堂先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旁边的小厮颤巍巍的询问了一句。
“掌柜的，就这么放他走了？”
那可是座活金山啊，如今祥瑞书肆有一半的利润来源来自草堂先生的话本呢。
“放他走？呵，祥瑞书肆岂是那么轻易就能放人的？”
“那......您打算怎么办？”
“让他好好想想几日，过几天再去问问，倘若他依然不打算为我们写话本......不管京城有多少学子敬佩于他，我总有法子让他消失在这世界上。”
这么个能人要是不为自己所用，说不定哪一天就投靠到文渊斋的门下了，林如之是傻了才会让他跑掉。
这下小厮算是懂了，双眼瞪得贼亮，“高，还是掌柜的您技高一筹！”
***
射雕在京城风头无两，夏婉柔接到消息松了一口气。
还好，老先生的作品不管是放到哪个年代都是精品，她把这部小说拿出来总算是没给老先生丢脸。
“锦儿，耿姑娘又跑到哪里去了？”
耳边突然少了个人吵吵，夏婉柔竟然有一点不适应？这该死的十天养成一个习惯定律。
锦儿努努嘴，很是无奈，“耿姑娘逛遍了别院觉得无聊，今天一大早就去村子里探险了。”
“探险？”
这话怎么说的，他们上河村什么时候成了探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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