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恻隐之心
剑修彼此争斗，出第一剑时，有“先声夺人”和“后发先至”的不同说法。
两种说法，都不离不开两个字——破绽。
在罗天生眼中，对面少女实在是生平劲敌，一静一动之间，所有破绽全部隐去，只见一片垂柳随风飘荡，其间一道纤细身影若隐若现；而在少女眼中，对面背棺少年身影模糊，一身破绽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正是用剑之道的极高境界，全身都是破绽，那便不再是破绽，而是诱敌深入的陷阱。
破绽即陷阱！
不出剑时，陷阱再多也无用，一旦出剑，立刻有风雷反击，势不可挡。
只是，少女一刻不出剑，罗天生便一刻不敢动，同时又以最为简单粗暴的真气比拼，以二境对三境，虽然有唤神经之力强行提升到三境修为，而少女同样有秘法施展，真气不亚于四境剑修。
僵持到三炷香左右，罗天生真气不济，浑身汗流浃背，而少女犹有余力，只是一身剑意将消, 手中软剑抖的厉害, 再也藏不住周身破绽。
“论境界，是你更高。”罗天生深吸一口气，提起黑玉细剑，胸前中门大开, 认真道：“我破境不久, 真气比不上你，然而单论剑法, 我比你高明三分；这一剑, 你今天刺不出来。”
少女玉齿紧咬，不肯认输, 一剑强行出手, 直取罗天生胸口，势如狂风击柳，剑刃如叶, 叶如剑尖。
罗天生弃剑不用，由手从腰间葫芦取了一只平常剑鞘，如同疾风扫落叶，在胸前划过半周，斜在左胸三尺前方，吞剑入鞘，以左手并指成剑, 在少女额头轻轻一点，摇头道：“不出剑，胜负难分，出了这一剑，你就真的输了。”
少女面无血色, 浑身发抖，抽回本命软剑, 眼中隐有水雾，双唇紧紧抿起, 一脸倔强。
“你不用难过，更不必哭。”罗天生捡起地上黑玉细剑, 和剑鞘一起收进葫芦，轻声道：“教我剑法的是剑煞叔叔，我在他面前, 连出剑的资格都没有。他亲手教我出剑, 一年三十万剑，我练了十一年。”
少女不知剑煞是谁, 只是记住了这三百三十万剑，再看罗天生时，只觉得这背棺少年好像一柄磨砺了十一年的锋利剪刀，哪怕是自己的千棵垂柳同时出手，也挡不住他的随手一剪，今天如此，以后恐怕也是如此，垂柳再多，多不过三百三十三万剑，输的当真不冤。
场中胜负已分，场外班鲁捶胸顿足，后悔不迭：“哎呀，刚才罗天生这一招简单的很，我上我也行，多好的露脸机会，白白让罗天生这家伙抢去了。”
“他们二人的交锋，你当真看不懂吗？”小四公子轻轻一笑，熄了手中紫火，言语之间似有所指：“我听长辈闲谈，班家有一年轻子弟，更改了一件军中机括，名为‘弹簧飞腿’，如今大衍皇朝三十万风神军，其中五千神工营都在改换制式，脚程比以前快了三成；试问这样的资质，会看不清他两人的剑法？”
班鲁装傻充愣，故作惊讶道：“咦, 我们班家还有这样的天才，我回去一定得好好问问，不过嘛, 剑法和机括锻造没什么相通之处，我家那个天才可能也看不懂。话说，小四公子，这样的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你家有人在朝中做大官？说来听听，我也见过几个朝中大员，说不定认识呢。”
小四公子笑而不答，取了一瓶丹药拿在手上，迎着罗天生走了过去，关切道：“小罗兄弟，你刚才和那女孩比拼真气，伤了经脉脏腑，虽然不重，还是早些处理为好，免得留下隐患，伤了根基。”
罗天生走出阵外，收了十三枚点星石，接过丹药服下，不用调息，只觉得体内热气如潮，在经脉间游走片刻，汇入丹田气旋；那些受伤之处，几乎是瞬间愈合，恢复如初。
“你的丹药太贵重，早知道这么好，我就不吃了。”罗天生想了想，从腰间黑皮葫芦取了十几瓶普通丹药出来：“我没有你这么好的药，但是数量更多，算是和你交换。”
小四公子忍俊不禁，笑道：“把账算的这么清做什么，我送你东西不行么？区区一枚丹药，能值几钱？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就好。”
罗天生记得清楚，和小四公子初遇时，曾经有过约定，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去一个叫做菁华山庄的地方找他，当下笑一笑道：“放心，忘不了。”
“嗯。”小四公子轻轻点头，转头看了看班鲁，脸上又有笑意，只是不再多说。
两人交谈之际，蛮山岳和班鲁等人都已围了过来，脸上都有喜色；杜无冬既惊且喜，连连赞道：“小罗，我以前真不知道你的剑法这么厉害，能战胜灵树观的小师姐，真让人大开眼界。”
罗天生谦虚一笑，转头看了看远处的那位少女，少女若有所觉，也把目光投了过来，对视一息时间，又把目光收回，再无异样。
“三局两胜，现在羧羚母子安全了。”蛮山岳挠着后脑勺，嘿嘿笑道：“咱们呢？没有羧羚交差，还要不要返回庄院？我总觉得，说不定公羊管家还有第三个、第四个测验，我自己拿不出主意，听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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