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作为对母亲的抗议，刘小玉住在顾盼家里。
顾盼给俩人做了蜂蜜面膜，涂得满脸黏糊糊的。
刘小玉仰着脸躺在沙发上，蠕动着嘴唇讲话。
“窝好P蚂蚁爬到窝的粘上。”
顾盼说不能有大动作，不然就要有皱纹了。
顾盼用叉子给刘小玉喂沙拉：“啊。”
爽脆鲜甜的蔬果，配上香甜的芝麻酱，真好吃。
难怪那些外国人都不炒菜的，专门吃水果沙拉就可以了。
“表姐，你是不是和姑妈有什么心结啊？”
她早就看出来了，刘小玉只要不对上顾明月，就是一个性格活泼，孝顺温和的好姑娘。
但是一对上她母亲，就如同火星撞地球，那火气压都压不住，嗖嗖地往上涨。
也不知道母女以前是不是有过什么历史遗留问题没解决。
刘小玉嗖地坐起来，不管脸上有没有皱纹，干巴巴地对顾盼说：“你也想教训我是不是？”
“我哪敢啊。我纯粹好奇，不占任何立场。不想说救当我没问。”
刘小玉泄气，躺了回去。
就在顾盼快失去耐性，准备起身去洗澡的时候，刘小玉终于开口了。
“我不喜欢当护士。”
顾盼把微微抬了起来的屁股压了回去，顺带把想要站起来的阿福也压了回去，给它顺毛。
听人家讲故事，手上不干点活，总是觉得好浪费双手。
“我妈妈悄悄给我报的专业。”
“我不想去读，她就直接把我的零花钱给断了，也不许我爸我奶给我钱。”
“也怪我自己不争气，不到三天，我就投降了。”
“所以顾盼，我很羡慕你，我听说你为了上中专，绝食了五天。”
“我没有那毅力，我偷偷绝食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破功了。”
顾盼脸红，其实我晚上有偷偷起来吃东西来着，不然五天不吃不喝，指定死了。
虽然她可能真的死了。
所以奉劝各位，绝食有风险，别乱模仿。
刘小玉陷入了回忆，那个时候，她是想着去舞蹈学校，想用自己这些年存下来的钱自己坐车去报名。
半路被顾明月截住了。
顾明月展现了这个时代大多数母亲同样的特质：专权。
既然还要我养，那就要听我的。
刘小玉也只比这个时代广大试图逃离家庭控制的孩子好上那么一点，抗争了三天，就以全面失败告终。
最后不情不愿，却不得不去读了卫校。
当了一个护士姑娘。
但是母女的关系也从此降落到冰点，虽然日常有交流，但是俩人心中都有一根刺，没人想拔出来，任由这根刺把原本世界上最亲密的亲缘关系逐渐隔离。
“你不想做护士，想做什么？”
顾盼的话带着点蛊惑，把刘小玉那些已经深深埋在心底的绮梦给挖了出来。
她轻轻咬了嘴唇，尝到一点甜，心中却带着无穷的涩意，最后低低地说：“我想当明星。”
明星？
在前世，这个词的含义十分广泛。
出名的演员、流量小鲜肉小仙女、甚至是网红大咖，都能是明星。
那是一个造星的时代，人们的审美不在是单一的，被主流媒体所引导的。
只要是有实力，在各自领域有所造诣的，都是大众明星。
所以她一时有点恍惚，不能立即明白刘小玉的这个词语的真正意思。
“是电视里的演员吗？”
刘小玉点头，又摇头，其实她想当歌星，在灯光璀璨的舞台上，用歌声唱出自己的内心，每一个音符，都能引起无数粉丝的共鸣。
无奈，与梦想最讽刺的现实是，刘小玉是个五音不全。
其实说五音不全，实在是太抬举了她，她是个六音不全。
配了音乐的文字，她都读不顺畅，更不要说唱出来了。
她就像是出生的时候就被走音天使祝福过一般，在走音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完全无法回头。
小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还是一个爱唱歌的小姑娘。
反正她那个时候本来说话都说不通顺，所以大家也没发现她配了音乐之后说话更不通顺。
有一次小学唱歌，刘小玉愣是凭一己之力，把全班的歌声都带偏，大家都唱不下去了，专门听刘小玉口吃，笑得老师都控制不住。
后来越演越烈，只要她读书，有人在旁边放音乐，她就能口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的心理阴影造成的。
尽管如此，刘小玉心中还是有一个歌星梦，只是她从来不敢说出来罢了。
后来退而求其次，咱不唱歌吧，跳舞总行了吧。
无奈天生就缺少了艺术细胞，不仅六音不全，还全身骨头僵硬。
不仅唱歌走调，连跳舞都走调。
上帝彻底关上了她成为明星的这道门。
这也是顾明月不支持她去发明星梦的最重要原因。
但是俗话说得好，不撞南墙不回头，刘小玉别说南墙，家门都出去不，心中总是不甘的。
“你明白吗，我想成为那种人们焦点的中心，我说的每一句话，不说所有人，但是会有人把它们记在心中，还会十分崇拜我。”
“一想到会有一群人用那种崇拜的目光看着我，我就会觉得激动。”
刘小玉叹息一声，躺回去。
“可惜啊，我是期望每天有人会崇拜地看着我，对着我说小玉，给我签个名，而事实上，只会有人每天热切地看着我说，护士，给我扒个针。”
这实在是和梦想中的生活，差得太远了。
“所以，你真的不想当护士？”
“我真不想。”
“我没有那么高的境界啊，救死扶伤不过是句口号，其实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呢？”
刘小玉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除了当护士，我不知道我能当什么。
她不知道，有人却知道。
顾盼清了清喉咙，严肃认真地道：“刘小玉，如果我说，我能让你成为众人的中心，你说的话，会让很多人聆听，铭记于心。而且你的工作，会给很多人带来幸福，会帮助很多小天使，你会感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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