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招手让那两人回来。
“所以，你是被‘权贵’迫害，才用了宋度的身份？”他推断。
“是又怎样！”
他被人捏到了软肋，此时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如何迫害？”
“家破人亡！”又讥讽，“怎么？你还要帮我报仇不成？”
“也不是不行，你有何冤屈？我可助你翻案。”秦时承诺。
“哈？”宋度却当笑话听，“连案子都没有！如何翻？！”
“你若能说清楚原委，提供证据，我自会帮你把仇人拉下来！”
“但要提供点对你有用的东西，是么？比如李道兴的秘密？”宋度依然满面嘲讽。
秦时皱眉，还是点了点头。
“你知道上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是谁么？”他问。
但没等人回答，自己又接上：“是李道兴！”
他恨得咬牙切齿。
“对贱民的允诺应承算什么？你们这些权贵！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接下来就该是杀人灭口了！”
原来是一朝被蛇咬。
凌枫觉得这人挺可怜的，他把报仇当做活着的信念，但此刻被打下了深渊，报仇变得遥不可及，因而才心如死灰的吧？
秦时觉得有点难办，这人被李道兴坑害后，并不信任他们，难道要先把他的仇人弄下来，才能得到消息？
“你的仇人是谁？”秦时问。
“嗬~”宋度一声冷嘲，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连这个都不说？
“不说也没关系，你可以自己去报仇！告诉我李道兴的事，我给你东山再起的机会，如何？”
秦时努力提供一个让他觉得舒适的方案。
宋度站在堂前盯着秦时不说话。
“我可以治好你的脸，放你自由，再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一些钱财...”
宋度嘴角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开口，他似乎在打量秦时可不可信。
“你若想继续从军，我可以安排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给你...”
秦时觉得宋度已经在动摇了，这人极度不信任他们，只相信自己，对他来说，有这些就够了。
“当真？”宋度收了那副歇斯底里的愤恨模样。
“当真！”
“我要先看到新的户籍文书！”他开始冷静地谈判。
这次轮到秦时拿乔了，他冷笑：“你要搞清楚，你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好生交代了，你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我怎么知道交代完了，等着我的不是地狱黄泉路？！”宋度寸步不让。
“我不杀你。我与李道兴有仇，留着你给他添堵，岂不是很愉快？”
这种话居然让宋度放下心来，他说：“好！我信你这一次！那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把他弄出来，还安排了个滴水不漏的局，骗过了李道兴派来杀他的人。
宋度觉得，眼前这个容貌普通的青年，定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你在想，以后看能不能有机会借借我的势？”秦时一眼看出他的打算。
宋度心神微乱，他只一瞬间冒出了这个想法，这人心思玲珑，这么快就洞悉了么？
“我看起来是那么好利用的么？”声音淡淡的，却带着杀伐。
话音一落，屋内一丝声响都无，秦时就这么睥睨着宋度，威严十足，给他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他很快败下阵来，他这种小虾米，并没有资本来跟这种大人物叫板。
这人绝对是久居高位的！比李道兴看起来恐怖多了。
宋度是个识时务的人。
秦时很快注意到他态度的软化，他好似戏耍一般的又说：“当然，我一向好说话，你若能拿出什么东西来交易，给你借势也无妨。”
“李道兴一个秘密，换你一次相助！”
“好！只要你说出够分量的东西！”
两人很快达成协议，宋度吐了第一个消息。
“去年八月初，李道兴见了一个内侍后，去了一趟榆林郡，待了快两个月才回来，回来后整日饮酒作乐，万分高兴。”
宋度又重新坐下来，还捞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怀疑定王遇伏是他做的！”接着扔下了一个炸弹。
这一言足够震惊天下人。
可惜的是，堂上的人早就知道了，这炸弹哑炮了。
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在场众人丝毫的情绪波动，让等着看他们脸色的宋度，相当失望。
“你们早就知道了？！”宋度心惊。
这么隐秘的事都能查到？
这人的手段着实叫人害怕，自己还能说出点什么来交易？
“确实知道！”站在秦时身后的秦三开口。
“李道兴八月底从定北军奸细那里，拿到了一部分行军路线，九月初找突厥人合作，拿到了另一部分，推演出定王的撤退路线，埋伏下杀手。”
居然如此详细？！宋度背后冷汗直冒。
这么大的秘密，居然连一丝交易的价值都没有！
“你们既然查得这么清楚明白，为什么不捅给定王知道？以定王府权势，要给李道兴找麻烦很容易！”
“我们要不要和定王府合作，不是你该关心的。继续说李道兴的事。”秦时淡淡道。
“呵呵...”宋度自嘲，“这么大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李道兴这混蛋不是已经装在你们碗里了么？你们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他近两年总往天水跑，是为了什么？”秦时指了一个方向。
“你们这个没查出来？”
宋度觉得很奇怪，这件事可比刚刚那件好查多了。
“他要去的不是天水，是平凉。”他回答。
天水在南，平凉在北，这两个郡是相邻的。
“他去平凉做什么？”
“挖煤！”
这两个字差点让凌枫吐出一口茶来，以为这是个笑话。
但秦时和秦三听到这两个字，脸色立马肃穆了不少。
“平凉有煤矿？！”秦三惊呼。
终于看见了这人色变，宋度有点满意。
“你是说李道兴私自组织人开矿？”秦时问。
宋度点头。
大唐的煤矿一直是控制在朝廷手里的，挖出来的煤大都拿去炼铁了，只有一部分质量不高的流入民间。
煤炭烧起来方便，许多有余钱的百姓喜欢买。
这是个聚宝盆，吸金利器！
“大唐律，私开煤矿，可是死罪呢。”
凌枫挑眉，那不是说李道兴很快就能领盒饭了？
“你们大约抓不到什么实证。”宋度又开口了，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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