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分明是让秦三往突厥方向查！
“主子是怀疑，李道兴把粮食送给突厥了？”
凌枫目瞪口呆，“他打算干嘛？他跟突厥联手了？要反了李铭？”
“不！我猜，是李铭叫他这么做的。”秦时给了另一个让人更不能接受的答案。
“李铭这是要好好养着突厥，养肥了来抢掠他自己的江山么？”
这骚操作的皇帝，凌枫看不懂。
“十八年前卖过一次粮，去年又联手围剿我，突厥那里攥着咱们这位皇帝不少小辫子呢。”
所以，当他把突厥打得未来十年都没什么还手之力的时候，突厥人就要活不下去了，自然要把这小辫子用起来。
他先前就觉得突厥这么安静，定是与李铭有什么私下交易！
这批本来不该征的粮税，被李铭拿去堵突厥的嘴，可能性高达八成！
“你是说突厥要挟他？他就这么乖给人送粮食？这不是饮鸩止渴？”凌枫嘲讽。
秦时揉了揉她的脑袋，“他大概想着，反正有定北军在，突厥又打不进来，还是顾着自己的名声要紧吧。”
“这么依赖你，还成天算计你？！”
“他可不觉得依赖我，他还想着把定北军握在自己手里呢。”
主帅才是一个军队的灵魂，凌枫可不觉得换了人统领定北军，还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你说这次征税，会不会是李铭自己在挂羊头卖狗肉？”
凌枫开始发散小思维。
“你是说，他表面上明旨免税，背地里让继续收税...”
秦时和秦三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一些本来解释不通的地方，瞬间就有了说法。
比如为什么刘宏这次胆子这么大？在雍州把强制征税的场面铺得这么广？
得了密旨征税，他胆子能不大么？
可也有解释不清的地方。
“既然刘宏是得了李铭征税的密旨，那为什么李铭最后还斩了刘宏？”秦三提问。
“因为有人在中间做了点手脚！”秦时。
他似乎很认同凌枫这回发散的小思维。
“李铭就算要弄点粮食给突厥，也不会把西北弄得民不聊生。”秦时顺着往下推断。
“他的密旨估计只想在灾情不重的地方，小范围征点粮食，但李道兴看中了刘宏屁股底下的位置，在中间插了一脚，把事闹大了。”
这样解释，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
李铭恨刘宏曲解他的密旨，把西北弄得一团乱，又想着灭口，索性直接斩了他。
“这么看来，李道兴这一局，简直大获全胜！”秦时带着点赞赏的语气。
可不是大获全胜，既得了西北的部署，又让皇帝觉得他很能干，最重要的是，从头到尾都干干净净。
带人去榆林围杀他，还能同时在西北下这么大一盘棋，李道兴很能耐啊！
“他在李铭身边有人！”秦时笃定，“而且是李铭能听进去话的心腹！”
这一切衔接得太完美了。
“他这是真打算造反啊？”凌枫。
“还都只是猜测，是不是真的，要等西北的消息到了才能确定。”
秦时虽然这么说，但他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表示的，分明对这猜测有十足的信心。
他接着往下给秦三布置任务，“从李道兴那里查查这位‘金礼’的身份。”
“主子，那两人还不得李道兴信任，怕是有点难度。”
“尽力就好，查不到就算了。”
秦时其实并不怎么在乎“金礼”到底是谁，他只是习惯性想把事情周全一些。
“把那位外室安姑娘的事捅给李道兴的夫人。”
“他夫人是个醋坛子？会闹腾的那种？”凌枫兴致勃勃。
“还不是个一般的醋坛子。”秦三。
凌枫立刻看向秦三，等着听八卦。
“李道兴的夫人，是户部尚书高启年的嫡长女，她十五六刚开始相看人家的时候，就放话出来，她要嫁的人必须只有她一个...”
一个自立自强的女子，出现在了秦三的嘴里。
她叫高茵，明媚大方，美丽聪慧，待人接物自有一套，掌家理事从来不虚，本身还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女，简直是女子的楷模。
李道兴对她一见钟情，上门求娶，婚前甚至签了一份协议，倘若纳妾，女方有权和离，孩子归女方所有。
这件事在京城传唱了好些年。
“哇！居然有这么man的小姐姐。”凌枫对她极感兴趣，这怕不是个穿越来的吧？
但事实是，高茵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
定王府因为秦宇立下的规矩，以及他一大堆笔记给自己后代洗脑，导致绝大部分人都自觉遵循一夫一妻。
后来的人发现，定王府几乎每一代的孩子都很优秀，认为这种家庭关系，能给孩子带来相当正面的影响。
于是一大波重视后代的人，开始学着定王府搞一夫一妻。
有些人画虎不成，学了个四不像，看着没小妾，其实外头彩旗飘飘，但也有些人学到了尊重妻子的本质。
高家这个小家族就是其中一个，高茵是高家一夫一妻的第四代了。
她从小看着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和睦恩爱，自然也想要这种夫妻关系。
“这个高启年就是弄出‘新税法’的那个？”凌枫问。
“就是他。”秦三回答。
“高启年能力很强。高家人很少，基本不算是个氏族了，但确实有几个人才。”秦时。
“能力强有什么用？都拿来祸害百姓了！”凌枫撇嘴。
“也不能这么说，整个朝廷都糜烂，他若是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只能走向灭忙。”秦时。
凌枫还是不以为意。
“你想想，一个人被杀了，难道不去怪罪杀他的人，而去怪罪杀他的刀么？”
这是在说，臣子只是皇帝手中的工具，他们做出来的一切，其实都取决于皇帝。
世间并不存在什么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人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关系，纠缠在一起，组成了人生。
高启年为了高家和自己的利益去迎合皇帝，不能说是他的错。
对百姓来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臣，但对他的家族，他的妻子儿女来说，又是一个绝对的好人。
这人若在明君手中，谁能说他就不能成为治世能臣？
“阿时，我懂了。”
凌枫眼神放空，语气有点冷，心里那个劝秦时当皇帝念头又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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