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荣？”楚云朗的脑海里，蓦地浮起这个名字。
这人表面上是个资深记者，实际上，则是北地军阀的政策顾问，以前在北地搜集情报时，楚云朗派人调查过这个林荣的底细，因而对此人颇有印象。
“不错，他来了尚城，现在是一家报刊的主编。”
楚云朗听了，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一次，他注意到，照片的右侧，可以看见一个标牌，上书“新洋月刊编辑部”七个大字。
“这么说，北地的人，已经在尚城开始部署了。”楚云朗放下了照片。
“不错，据我们的调查，这个新洋月刊，已经成立一个多月了，而这个和林荣会面的人，就是宋知文，他现在住在和平饭店。”阿胜继续道。
楚云朗点点头：“继续派人盯着，看他们都和哪些人接触，但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他顿了顿，想到一件更为紧急的事，便问：”还有，孙老板的那批货，何时可以运走？”
“货已经备好了，就是缺一个海运司的通行证，走正常渠道，至少还需要两周从能批下来。”阿胜知道，二少爷真正揪心的，是那一批运往江南的军火原料，便如实说了。
“两周？”楚云朗看了看边上摆着的日历，默默算了一番日期，摇了摇头，从日历上撕了一张下来，在背面写了个地址和名字，交给了阿胜：
“这是海运司的陈骏，你去找他，就说是我介绍来的，要在三日内，将那批货货送出。”
阿胜点了点头，只听到楚云朗继续吩咐：“陈骏这个人，好酒好赌，别亏待他。”
“明白。”阿胜说完，便见楚云朗已经站起了身，知道他这是要去洗漱休息了，本应该直接退出去的，可是想起今日在舞厅见到的人，又踌躇了。
楚云朗瞄了一眼他脸上的神色，便停住了动作，直接道：“有话就说。”
“莫小姐，今天来舞厅了，她说，她想见你。”
“你怎么说？”楚云朗站在背光的位置，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平静如常。
“我按你之前的吩咐说的。”虽说自己是尽职尽责，但是阿胜总觉得，那么说不太好，却又不敢私自违抗二少爷的命令。
“嗯，做的不错。”楚云朗淡淡回了一句，就摆了摆手，阿胜只得下去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一人了，楚云朗忽然觉得，浑身上下，竟有着说不出的疲惫。
或许，洗个热水澡，会让他好受些。
他静静地脱下外套，走进了淋浴室，浴缸了放着水，他解开了衬衫纽扣，露出了右侧肩膀粉红的伤口，虽已愈合，但那表皮依旧是透明单薄的，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北地军阀的人，逼得越来越紧，莫说是在江南，便是在这看似和平的尚城，他的身边也是危机四伏的。
他，又如何能够再见她？
周日下午四点，南阳路，迷思咖啡馆。
布置前卫的卡座上，只摆放着一杯醇香的咖啡，其中一个座位上，坐着一个眉眼风流的男子，正是孙子清。
他一双点墨般的桃花眸，一直盯着玻璃窗外，直到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才松了一口气。
“想喝点什么？”
等到莫婉走到他对面坐定，孙子清露出了一个清朗的笑，悠悠问，他的语气自然中透着亲昵，却又是落落大方的。
早有眼尖的服务生走了过来，将餐单递到了莫婉手中，莫婉却没接，只闲闲的：“一杯美式咖啡，谢谢。”
“好的小姐，请稍等。”那服务生就要退下，却被孙子清叫住了：“等等，还要一客香草冰淇淋，再加一块抹茶蛋糕。”
“我以人品保证，这两样都很好吃，你一定要试试看。”等那服务生下去了，孙子清向着莫婉解释道。
莫婉点点头，想到自己今日应约的目的，直截了当的问：“你的腿伤，好些了吗？”
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导致他受的伤，因为那晚的事情，莫婉心中有愧，才答应了他的邀请。
“当然......还没好！”孙子清黯然道：“医生说，这伤口，要半个月才能好呢。”
“我这半个月，都不能剧烈运动，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真没劲，又不能碰到水，真麻烦......”孙子清继续抱怨着，如愿的在莫婉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恻然，而后他话锋一转道：
“不过，等我的伤好得差不过的时候，倒是有一件好玩的事情。”
“什么事？”
“尚城慈善舞会啊！”
虽是半个月才举办的，但是孙子清已经拿到了请柬，他早就想邀请莫婉做自己的女伴，又担心她会拒绝，如今趁着腿伤，倒是可以一试，便期待的开了口：
“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莫婉听了，迟疑了片刻，虽说她的确想去，但是如果答应了孙子清，便要以他女伴的身份出席，可是她参加舞会的目的，却是为了见到楚云朗，如果可以，还要和他谈一谈......
“恐怕不行，这不合适。”莫婉摇了摇头，推脱了，她宁可自己想别的法子混进去。
孙子清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他并没有继续劝说莫婉，只露出一副遗憾的神情：“哎，如果你不去，我找不到女伴，就只能在家里呆着了，多闷啊。”
莫婉可不信这样的话，这家伙一招手，多得是女人愿意做他的女伴吧，她淡定的瞥了孙子清一眼，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怀疑。
孙子清知道莫婉不好骗，一时间倒也没辙了，好在，服务生将咖啡和点心呈了上来，他便将那香草冰激凌推到了莫婉眼前道：“尝尝吧？”
莫婉也不客气，拿起银勺子，挖了一口放入嘴中，果然，浓浓的奶香，冰凉丝滑、入口即化。
她虽没有说话，眼睛却微微眯起，似乎是沉醉在那爽滑沁人的口感中。
孙子清见状，脸上的笑意扩大了几分，他也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送入了自己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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