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女人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她气不过。
左右看看，随手抄起前段时间用过还没有放起来的连枷，狠狠地打在老人身上。
骂骂咧咧，“你个老不死的，你能干成啥？你不是说让我进屋不要出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做了啥？就三个还不如屁大的孩子，你都拦不住？你这么多年白活了？你吃屎长这么老的？”
骂完，女人匆匆忙忙回到堂屋。
她拿出包袱，赶紧收拾了一下行李，抱起孩子就要回去娘家躲几天。
总比在这里等着大队长来抓她的好。
——
暖宝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很快就带着草芽和香香找到了大队长陈老二的家门。
她快去的挪着小脚脚上前，拍拍门，“有人在家吗？请问有人在家吗？”
很快，陈老二媳妇跑过来打开门，“呀！这不是暖宝？你咋来了？谁带你过来的啊？是周大队长吗？”
暖宝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不是的，伯母，暖宝可以见一下大队长伯伯得吗？”
陈老二媳妇哎呦一声，“大队长挨家挨户去统计秋收后上学的孩子名单了，刚刚出门，估计要个多小时才能回来。”
暖宝哦了一声，
这个她熟悉的。
因为他们生产大队的周队长周伯伯就统计完了。
看这暖宝，陈老二媳妇就难以转移目光，“暖宝找大队长有事啊？要不暖宝先进来坐坐？这是暖宝的朋友吗？”
陈老二媳妇看到暖宝身后两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待她看清楚浑身脏兮兮的草芽，呀了一声，“这个不是李老根家的小姑娘吗？”
暖宝点点头，“伯母，暖宝来找大队长伯伯，是因为草芽的姐姐，菜芽姐姐被她的后娘给卖了，买卖人口是犯罪的，暖宝想要大队长伯伯帮忙去找警察叔叔，让警察叔叔把人贩子抓起来，把菜芽姐姐找到。”
虽然小团子不知道菜芽姐姐能不能找到，可是做了坏事的坏人一定不可以这样轻轻松松被放过。
如果他们没有受到惩罚，那么以后做坏事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
闻言，陈老二媳妇赶紧把三个孩子拉进院子里。
毕竟都是当娘的，陈老二媳妇吓的脸都白了，“暖宝，你这是听谁说的啊？李老根那个新媳妇真的把菜芽卖掉了？不是说让菜芽跟着她娘家的兄弟出去大城市打工了吗？”
李草芽立刻摇摇头，结结巴巴的说道，“不，钱，好多。”
暖宝立刻帮草芽解释，“伯母，草芽妹妹是说，没有去打工，是把菜芽姐姐换了钱，好多钱。”
陈老二媳妇听了，气愤的咬牙，“这个杀千刀的，咋就能黑心到了这种地步？菜芽那个孩子多乖啊，吃吃不上，穿穿不上，还给他们家卖力干活，呀就缺一个孩子的那口饭啊？”
暖宝吸了吸鼻子，鼻腔里很难受很难受，小奶音氤氲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含着水光，喑哑又委屈，“对呀，如果菜芽姐姐的亲娘还在，肯定不会把菜芽姐姐卖掉的。”
陈老二媳妇顾忌的看向暖宝，“暖宝刚才说想要报警找警察？”
暖宝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用力的点点头，“警察叔叔可以惩罚坏人，可以找到菜芽姐姐。”
陈老二媳妇看着暖宝澄澈干净的大眼睛，忽然自惭形秽。
可是有的事情并没有孩子想的那么简单和天真，因为……
其中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
陈老二媳妇迟疑的说道，“暖宝，如果草芽的后娘被抓了，草芽的弟弟也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这家人就散了。”
暖宝很疑惑。
可是人做错了事情就可以不受惩罚了吗？
因为家不能散，弟弟不能没有娘，那么没有娘的菜芽姐姐就活该被卖掉吗？
大人这是什么理论？
是不是成年人都这么不讲道理？
是不是成年人都觉得小孩子少一个没有关系？
可是她们的没关系，在小孩子看起来，就是依赖和所有啊。
陈老二媳妇看暖宝眼泪哗啦啦，怎么都止不住，她也是心疼，“暖宝，并不是伯母不想帮你，实在是因为清官难断家务事，要是处理了草芽后娘，恐怕整个李家都得疯。”
暖宝明白了。
原来卖掉菜芽姐姐不是一个人的主意，而是整个李家，除了草芽妹妹之外的所有人都默认的。
包括菜芽姐姐的爹，还有菜芽姐姐说起过的，唯一疼爱她的奶奶……
所以疼爱也是有期限的。
有些疼爱，在其他人的疼爱面前，是可以毫不犹豫的被舍弃的。
陈老二媳妇摸了摸暖宝的头，“所以暖宝，你还是回家吧。”
暖宝一愣，要……要回家吗？
那……
菜芽姐姐怎么办？
草芽妹妹又怎么办？
小团子五岁加三岁半的人生中，第一次透出迷茫，是对这个世界上的大人的迷茫。
明明知道一件事错了，可是却不想着把错的变得对的，而是纵容这种错继续下去。
怎么可以这样？
暖宝擦了擦眼泪，“伯母，暖宝不该和你说话的，因为……因为你说的话让暖宝心里好难过好难过，也让暖宝觉得……你很残忍，对不起，我们走了。”
说完，暖宝牵着香香和草芽，慢慢的走出陈老二家院子。
陈老二媳妇一件愧疚，“哎……”
她看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狠狠地拍了拍大腿。
凑巧的是，暖宝碰上了陈老二。
陈老二刚从一户人家出来，要进去另一户人家的时候，抬眸看到了暖宝。
他停下脚步，“暖宝？”
暖宝肉乎乎的小身子打了个激灵，她咻地一下子转过身，“大东沟生产大队大队长伯伯！”
对于这个长长长长的称呼，陈老二表示自己想笑，“来干嘛了？”
暖宝哒哒跑过去，她扬起小脑袋。
白皙的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绷紧，这一次暖宝聪明了，她先问道，“大队长伯伯暖宝想要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陈老二耐心的蹲下来，“行啊，问吧。”
暖宝问道，“可以买卖人口吗？”
陈老二一愣，立刻说道，“当然不可以，买卖人口是犯法的！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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