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着说着,白离忧却又歪了歪脑袋:“可是,你既不是将我扔在这里去寻了楔芳草,又是去了哪里?”
在百思不得其解之后,白离忧将面前的包裹轻轻的掀开,早在麟武王府的时候,他们便为了更加方便而舍弃了一些东西,如今行囊之中最为沉甸的,竟变成了这半坛酒女儿红。
殷无方确然是宠爱于自己,知晓自己惦念着这酒独特的美味,所以即便是这路途艰辛,却也时时刻刻的将它放置在行囊之中。
只是可惜,如今的自己再去喝这女儿红,也定是会觉得索然无味,决然不会品尝到一丝一毫的味道了。
白离忧恍然的摇了摇头,暂且的不去思虑此事,也顺势的将手中的女儿红搁置了下来,又在包裹最深的一处翻了翻。
几个黄布纸包着的是她从京城之中带过来的常备草药,其中用于止血止痛的,已经用去了一些。虽是知晓自己已经失了感官,白离忧却依旧鬼使神差的将那剩下的草药捧起,放置在了鼻翼前深吸了一口气。
——依旧没有任何的味道。
她撇了撇嘴巴,却似是不甘心一般,作势便要拿起放置在口中尝一尝。
“离忧!”正当此时,一道黑影匆促的奔走而来,眼疾手快的攥住了白离忧的指尖。
白离忧诧异的回过头来,便望见了那张慌张又熟悉的面孔。不知晓为何,男人给白离忧的感觉似是经历了一路的风霜。
他满身倦意又逞强的模样让白离忧心下心疼无比,连忙伸出了手,附上了殷无方的脸颊。她已经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了,手心的温度自然也被耗了个干净,所以忙活了半天,也并未将暖意传至殷无方的身上。
白离忧的心下无奈又焦急,只能小心的在他的脸上摩挲。
殷无方至于此刻终是回过了神,他深吸了一口气,便毫不犹豫的将白离忧拦腰抱起,三步并作两步的迅速上前,将人好生的安放在了石床上。
石床的温度拨凉,白离忧的牙冠突兀的打了一个寒颤,整个人皆是惊得跳了起来。
殷无方将人揽在怀中,用衣物衣物将白离忧的身子包裹了起来。在做完了一系列动作之后,方才正对上白离忧的眉眼,微簇着眉心开口道:“怎么赤着脚便下来了,是口渴还是饿了?”
说着,殷无方便自然而然的将手探进了厚重的衣物之中,伸手握住了白离忧的脚踝。
白离忧的心下一惊,脸颊却是下意识的有些泛红,她几分尴尬道:“都有一点……”
殷无方叹了口气,腾出一只手从胸口之中拿出了一物,而后毫不犹豫的塞进了白离忧的手中:“这是麟武王府之中的糕点,当日原只是想应付一下当做路上的膳食,就只拿了一块。你刚刚清醒过来,也不宜吃太多,先垫垫肚子,等一会儿我再去寻。”
殷无方解释的声音款款入了白离忧的耳畔,使她微微撇了撇薄唇。犹豫了一会儿, 她终是抬起手来,将手中的糕点掰成了两瓣。
殷无方似乎意识到了白离忧此举动的用意,于是抢先一步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我方才吃过了。”
“胡说,那些药草我看过了,一根都没有少,你吃的难道是空气不成?”白离忧冷哼了一声,轻声的嘟囔道:“你糊弄不了我的。”
她认真的模样让殷无方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却依旧没有去接白离忧手中的糕点,因为早在方才的空档,他便又将手探进了这厚重的衣物下,小心的温暖着白离忧冰凉的双脚。
白离忧见状便也毫不客气,直接将那半块糕点塞进了殷无方的口中,整个动作毫无温柔可言,甚至称得上粗鲁。
而白离忧却分毫不在意,就此简单的净了净手,拍下了手上的碎屑。
结束了手上的动作之后,白离忧方才抬起手来,满意的一笑道:“嗯,味道确然不错,大抵这糕点也是麟武州的特色。”
末了,又悄然的补充了一句:“这麟武王府一趟行,也算是赚到了。”
咽下了口中微凉的食物,殷无方的神色却是稍稍一暗。在心下简单的组织了一番言语,他才如实开口道:“离忧,外面又落了雪,想来一时半刻是不会停下来了。你身上添了伤,所以我便是想,自己先去外面寻一寻草药的痕迹,等到雪小一点儿的时候,再带你下山。”
虽说心下已经有了些许的预料,可是殷无方当真的将这番话语明明白白的言说,白离忧却是依旧心下一窒。
良久之后,她轻轻启唇道:“麟武州如今还在圣冬,大雪的节气也未过。”
“是。”殷无方心知肚明,于是默默的点头,没有否认。
“如若我们下山的话,恐怕未必会再有上山的机会了。”白离忧舔了舔嘴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大苦涩,却依旧难以控制尾音的颤栗。
殷无方沉默了一刻,道:“我们还有时间。”
“多久?等到麟武州的冬季过去,春回大地,山上的积雪化了?除却这路上耽误的时候,我们剩下的也不过是几个月的光景了。”
言说到了此处,白离忧突兀的抬手,攥住了殷无方的衣襟,甚是坚定道:“寻不得草药,便不得药方。如今我们连制毒的药都不曾寻到,更不要说根据毒药来研制解药了。”
殷无方自然知晓白离忧担忧之事,他的眉眼一闪而过了些许复杂的意味。在短暂的一刻,他在心中组织了千千万万的措辞,最终还是如实道:“离忧,你的伤口也耽误不得。这里的条件如此之差,你扛不了多久的,我不能让你冒险。”
对上那一双深潭一般的双眼,白离忧却是突兀的破涕为笑:“殷无方,你又小看我。”
说着说着,她便抬手捏住了殷无方下巴,故作邪魅的一笑:“扛不过去的事情多了去了,哪次我不是硬扛了下来?你看看我,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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