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看管好应王，平阳慢慢的走出正堂，坐在院中，神色中多了几分疲惫。“宫中的消息呢？”
“陛下并未过问，皇后也没有出宫。”紫英道。
“其他人呢？”
“没有赵家的消息。”紫英担忧道“郡主，陛下会不会？”
“他这个人最看重体面，只要今天这件事能够用我喜欢的方式解决，他就不会管。”说着哼了一声“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在这里拿回来！”
“那薛晚？”
“顾慎远呢？”平阳问。
紫英算了算时间说“大概还在来的路上，赵将军不是好相与的，要从那里脱身恐怕需要费些功夫。”
“动作再快些，新娘子就快要上门了。”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浮现出冷酷的笑容，揽镜自照的时候微微勾起嘴角，可眼中却没有丝毫愉悦。
这边顾慎远正坐在屋里和赵赫喝茶，心神不定，总是分神去看滴漏。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的心还不够定。”赵赫道。
顾慎远索性放下茶杯，坦然道“都说成家立业，属下不想这个家刚成，就没了。”
“你倒坦白。”赵赫笑道，顺着他的眼光看向边上的铜漏“时辰还早，凡是想要粉墨登场的角儿都要明白，上错了台，可不只是唱错戏这么简单的事情。”
“将军，我出发前在锦州见过夫人。”
赵赫的手一颤，杯子里的茶水泼了出来，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平静的放下茶杯“是吗？”
“她好像在找什么人。”顾慎远一边说一边留心观察他的表情，可是赵赫毕竟是赵赫，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很快就恢复了常态。“那你前两天怎么不说？”
“前两日忙着别的事情，且不知道将军想不想知道她的行踪，一时没有拿定主意该不该说。”顾慎远道。
“我今日教你一个规矩，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说，就别说。不止此时不应该说，更要永远的烂在肚子里。”赵赫一边说一边笑着举起杯子，示意他喝下杯中的茶。
杯子入手，滚烫得几乎握不住，顾慎远条件反射的松开杯子，重新落回茶盘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年轻人不应该太冲动。”赵赫道。
“将军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在下愚钝，还请明示。”顾慎远暗暗的在衣服上蹭滚烫得手指，心里没来由的开始慌。
赵赫只是笑，慢慢的放下杯子，一副要和他回忆过去话古今的样子。“你有没有听说过陛下当年是怎么坐上皇位的故事？”
顾慎远迟疑着点头，这一段故事就是经过了这么多年也还是茶馆里说书的时候避不开的一节，每每到这个时候总是既叫好又叫座。
“说起来我也算是半个皇室中人，不过当年的这些事情我并没有参与其中，也只有我全须全尾的活了下来，你想一想当年经历过起复的人如今还有几个？”赵赫扬起眉毛道。
当年参与过夺嫡的几位皇子自然是都死透了的，就连大长公主等人也早就已经故去，长公主也早就不问世事，太后等人也不再参与宫中诸事。唯有一个挂着名号的丞相，仿佛还在朝堂上。
“皇位之争向来如此。”顾慎远道。
赵赫轻蔑一笑“皇位之争？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你可不要忘记了，当今天下能够如此河清海晏全是一个人的功劳。”
顾慎远心中一跳“将军说的是赵丞相？”
赵赫点了点头，笑着看他“你这个人其实不笨，非但不笨，其实还是有些小聪明的。”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攀附上平阳，并且成为了她大计中至关重要的一环，自然不能算是蠢笨的人。
“这天下从来都是能者居之，有些人看起来能耐，却并不一定真的有那个本事。”赵赫道。
“将军觉得谁有这个能耐？”顾慎远认真的看着他。平阳的野心和能力都很足够，隐忍且果断，即便身为女子也不会感情用事，蛰伏多年就为了这一天，难道还有人比她更厉害？
赵赫微微笑道“陛下没有能够担当大任的皇子，实是一件大事，可这并不意味着随便一个略能看的过去的人都能够染指那个位置。”
顾慎远没再说话，低头沉思自己这个决定难道真的仓促了？
“你是个聪明人，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就像你当初那么迅速的成了百户一样，我知道你在拼命想要摆脱自己的出身，可是人的命只有一次，万一走错了，可就不值了。”赵赫道。
“二嫁的寡妇，可是连娘家都不能回的，她这样的身子要是去了祠堂，恐怕连三天都活不过去。你说呢？”
他的脸上分明带着笑，可顾慎远却觉得从脚底冒起一阵恶寒，让人止不住的想要逃离。“将军和我说这些话，是想替谁做说客？”
“我听说她在平阳府上犯病，足足昏迷了三日才醒。”
这无疑是一剂猛药，顾慎远犹疑的眼神一下子坚定了。“听说宫中有海外的秘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宫中的秘药数也数不清，可总要对症才好，不然又有什么用呢？”赵赫心念一动，道“前些日子丞相海外云游，带回来一个不世的神医，现下就住在丞相府，或许他有什么能够对症的秘药也说不定。”
顾慎远整个人浑身一震，丞相不是不在都城吗？
“啊，说漏嘴了！”赵赫一副不小心说漏了的样子，循循善诱道“你啊，到底还是差一点运气。”
可不是差点运气么，恰好撞见她回来，不然说不定还没有什么神医能够拿来和他谈条件呢。
“将军所言当真？”他的眼中陡然燃起火焰。
赵赫将已经冷掉的茶水倒掉，笑着续了一杯“我也是这些年才渐渐明白为什么两人对坐的时候要泡茶。”他老神在在的看着面前明显乱了阵脚的年轻人，嘴角带笑“枯坐无趣，总要做些什么才好，不然难免尴尬。”
“你拿着它就算是我的承诺。”赵赫递过来一枚玉佩。
“这并不是将军贴身的东西。”顾慎远并没有接，警惕的看着他。
赵赫轻笑道“年轻人谨慎些总是好的。要是你能一直都这么谨慎就好了。我当然不会把贴身的玉佩给你，不然你要是拿去做别的事情，我就是浑身上下长了嘴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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