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上的下来以后薛晚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顾慎远的表情会那么复杂。
乔雀南显然受了惊吓，秀眉微蹙，脸色也微微有些不自在。“有劳城守了。”
“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做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啊！”；老妇人哭道“人说官字两个口，你们原就认识，哪里还有我说理的份啊！”
边上同她一起来的人脸色也变了，是啊，万一人家暗中勾结，反倒打一耙，可怎么好？
薛睿坐在上首道“你知道这女子是谁？”
“应王的家眷应该和城守大人和转运使都是认识的吧？”老妇人冷笑道“官官相护罢了！我早该知道今日是我们命不好，撞死了活该！”
薛晚坐在屏风后头急得不得了，可看外头的两人却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又觉得是自己太紧张，只好耐着性子听他们说话。
顾慎远又问道“还请夫人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乔雀南静默不语，身边的丫鬟气愤道“我们明明走的很慢，可是不知怎么的这妇人一个劲的扒着我们的车窗要往里头扔什么东西，夫人被吓着了才叫我们快走，然后就听见外头有人叫着说是压着人。分明就是他们自己不规矩，不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才要开口就见薛睿脸上一片若有所思的样子，顾慎远立即住了嘴，看来他心里已经有决断了。
只听薛睿问那跟着来作证的人“你说说，当时你都看见了什么。”
那人早就被老妇人的几句话说的后悔不跌，这都是权贵人家，他怎么这么冲动就跟着来了呢！“当时我就在边上支了个包子摊卖包子，听见有人叫起来才知道有人被压着了，后来这位夫人便一直坐在车上不肯下来。”他越说声音越小，渐渐的变得心虚，该不会一会去就发现自己的摊子已经被人掀了吧？
“城守大人，不知那伤者现在怎么样了？”乔雀南问。
众人皆不解其意，那老妇人更是哭叫起来“老天爷啊！这女子好狠的心！竟还盼着死无对证！”
只见乔雀南道“若是这老翁今日因我而死，日后我一定为他治丧。”说完才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仗势欺人，我倒要问问你往我车里扔些枯枝败叶是做什么？”
原本还在想着要怎么才能在不伤及体面的情况下将这件事情解决好，眼下看来倒不必亲自决断了。薛睿乐得清闲，静静的看着她自辩清白。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个卖花的，自然是有些花啊叶啊的，这也不行吗？”老妇人道。
乔雀南笑道“自然没有什么不行。不过两位的感情可真是好，这把年纪还要一起出门卖花。”
此言一出，顾慎远心里便有数了，也跟着放松下来，转眼一看薛睿已经眼中带笑，就明白不必自己再担忧。
“难不成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家就不能感情好了吗？”老妇人讥讽道“想来只有名门望族才配感情好，我们这样的人原是不配！”
“我来的匆忙，仿佛看见老翁身上有些伤口，还请城守派人去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要不要紧。”乔雀南道。
于是薛睿一句话，官衙里的大夫便小跑着来了。
“有劳先生，不知老翁身上的伤可要紧？有没有什么陈年的旧伤？”乔雀南问。
老夫人急道“什么陈年的旧伤！分明时候才被你的车压着的，自然是新伤！”
乔雀南疑惑道“我以为生活这样困苦，身上多少会有些旧伤，原来老翁的身子这样硬朗，竟一点旧伤都没有吗？”
“这叫什么话！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富裕的人家，却也不至于这样讹人，老婆子还是要些脸面的！”老妇人哼道。
大夫皱眉道“老爷子身上并没有什么伤，不过是擦破皮，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伤势不重。”
“你这人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做擦破皮而已！没听说过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是不能伤着的吗！”老妇人不满道。
乔雀南微微一笑，道“婆婆快些想一想老翁身上可有没有什么方才不记得的旧伤？不然要是耽搁了，可就不好了。”
老妇人犹豫道“说了没有！”
“婆婆说话好生奇怪，不像是苦主，倒像是专程来讹我的人。”乔雀南道。
老妇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外头跑进来一个小童急道“那老翁喘不上来气，看着倒像是心疾！”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婆婆竟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患有心疾？”乔雀南昂首道，显然已经掌握全局。
待要争辩，却见众人都用犹疑的眼神看着自己，老妇人心一横，叫道“这天下真是没有公理了！”然后就要往柱子上撞。
那随她来的人急忙往边上一让，生怕撞着自己，反而给她让开的地方。
顾慎远暗道不好，冲上去将人绊倒，立刻听见乔雀南的声音“卸了她的下巴！”
这倒是个有些见识的人，顾慎远暗暗下了评价，照她说的做了才将老妇人捆起来，向站在一边的人道“你且往边上让一让，不然误伤了你就不好了。”
过一时那老翁才终于清醒过来，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明，原来这两人根本不是什么苦主，原就是那种故意往别人车子上头撞借机讹钱的人，这两人也只是搭子，并不是什么夫妇。
好容易解决了这件事情，顾慎远佩服道“没想到夫人这般英勇，临危不乱，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
“这是我一个故人教我的，遇事最忌自乱阵脚，否则就是有万全之策也一样会输。”乔雀南怅惘道，忽而轻笑“不瞒你说，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我还真是吓得手足无措，要不是监司官出面，恐怕今天我真是要被这些小人算计了。”
一时出来门前，只见已经停了一辆崭新的马车。
“多谢二位今日容我放肆，今日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乔雀南矮身一礼，继而转身上车。
不必想也知道里头的人是谁，只是顾慎远并没有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
“三日后有美酒将至，还请监司官带着夫人一同前来品鉴，稍晚些时候我会让人去府上送请帖，还请监司官不要推辞。”
顾慎远凝视着眼前的花窗，仿佛能够透过精贵的窗帘看见里头的情形。“内子不会饮酒，只怕......”
“监司官是觉得我没有官职爵位，所以不愿意赏光吗？”
“自然不是。”
“既然如此，三日后我在寒舍敬候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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