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秦太后这才起身走了。
嘉成帝亲自领着嫔妃们拘礼恭送。
有赵太后这一句，嘉成帝回过神来后，倒是朝角落里瞧了一眼。
季沅芷正好抬眉，四目相对，霎时间，她脑子里一阵空白……
好在嘉成帝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她这才放松下来。
她已然身死七年之久，如今也是寄居在他人身上，无论如何，总归不至于被他瞧出来才是。她心中颇有些自嘲。
“纪才人受委屈了，淑妃平日里要多加看顾才好。”嘉成帝转眼瞧向淑妃。
闻言，赵淑妃便款款欠身，“是。”
王贵妃见嘉成帝这般看重赵淑妃，手里捏着的帕子都快揉碎了。
“臣妾才想着，要去请宋鹤年给纪才人瞧病，没成想倒是叫淑妃妹妹抢先了。”她娇声轻嗔。
宋鹤年是四位侍御医里头最历害的一位，向来为王贵妃看重。
赵淑妃眼见着王贵妃想要抢功劳，面上也是半丝怒意不显。
“想来是今日贵妃娘娘来得急了些忘了，倒也不打紧。易南乔医术也还不错，是个稳妥的。”
嘉成帝颔首，“你向来周到，朕没有不放心的。”
淑妃是叫人放心，可王贵妃就……
他冷眼瞧过去，直直看向王贵妃身后的林充仪。
他来的路上便知晓了这事的前因后果。
说到底，所谓的证人证据都是出自林充仪的长庆宫。
“长庆宫的侍女倒是聪明伶俐的。”他冷眼看着林充仪。
她一惊，连忙福身下去，“陛下明鉴，此事乃是鸾儿亲眼所见。”
这话说着真是半分底气都没有。
她一早的打算是趁乱除了甘美人，反正秦太后不喜欢甘美人已久，定然会早早就将她处置了，她再暗下杀手，这事便算了了。除了甘美人，秦太后跟前她也会更得脸些。
万万没料到赵太后突然打乱了这局面，甘美人竟也事先有了身孕了！
谁都知道，陛下身边的大太监齐元礼带的一股子内侍们手段是一等一的。他们出面，只怕是会查出这事来。
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咬死了先前所说的话。心里还存着侥幸。
见她这副模样，嘉成帝倒是没打算多说什么。
齐元礼等人已然开始勘察，等查清楚了，他再一个个地收拾也不迟。
至此，这场闹剧才算是了了大半。嘉成帝也径自离去了。全程季沅芷倒像是个无关之人一般，瞧着两宫太后斗法，望着嘉成帝半点不留情面给秦太后。
其实她心中困惑也是极多。
昔年秦太后与他再如何母子不和，嘉成帝表面功夫还是做到了的。如今却是……
难道她走后，宫里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不成？
嘉成帝离开了，嫔妃们自然也不会逗留在葳蕤宫，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甘美人也在侍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行出了葳蕤宫。
“如今陛下可更疼爱甘美人了，一朝有孕，便是比当上婕妤还风光呢！”说话的是两个去年才进宫的小才人。
“可不是！之前我还以为甘美人再如何，等年老色衰了也会被陛下厌弃，如今倒好。日后若是诞下一位皇子，这后半生的富贵啊，那便是享不尽的了。”
“唉，同样是嫔妃，差距为何如此之大呢？方才瞧见陛下为了甘美人，生气成什么样了，就连太后娘娘的面子也不给……”
两人自以为声音细小地说着走远了，甘美人落后几步在葳蕤宫门前驻足，却是将她们的话都听了个十成十。
“如今美人您有了身份，王贵妃再也不敢针对您了，真是痛快。陛下也真是疼爱美人，方才那样在太后娘娘面前维护您。”侍女霜落笑意吟吟地说着，自家主子得宠，她自然是高兴坏了。
“陛下今日发怒，是为了我？”甘美人眼瞧着两才人远去的背影，口中呢喃。
像是询问，却又更像是否认。
“自然是为了您！宫中唯有美人您最得圣宠。”霜落略有些察觉主子情绪低落，疑惑得紧。
陛下除了为她们家美人，还会为谁这般呢？
甘美人沉思许久，最终重重叹气一声，“走罢，回宫去。”
旁人不知晓，她却很明白。
秦太后说到身份卑贱，已然叫陛下勃然大怒。偏偏秦太后自个儿看不出来，不晓得触了陛下的逆鳞。
不怪陛下这般不顾母子情分。
说到底，陛下盛怒，为的是他心里封存已久那位贵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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