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之乱持续千年，十巫后人虽隐于世，但不忍见苍生涂炭。可沧海桑田，今非昔比，他们重出于世也无计可施，根本没人敬重他们了。于是，他们便以恶制恶。”
“如何以恶制恶？”我好奇问道。
“当时凡界有四大势力，统治者皆自称上古神族之后，十巫攻打了数座城池，见那些奴隶被蒙蔽心神，誓死顽抗，他们便想了一个恶招，派人去用邪药毒阵慢慢侵蚀那些统治者，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们化作了妖兽模样。”
“神力大于王权，”杨修夷说道，“这四大势力便是四大古邦吧，其中是否有卿姓和原姓？”
“对的！”
我看向杨修夷：“是历年早于大月国千年的那四大古邦？”
“嗯。”
“后来呢？”我问。
“他们大多数被处于火刑，少部分在异界流亡。”
我轻叹：“那想必又是一个记恨十巫的，十巫树敌还真多，可这与化劫有何关系呢？”
说着，我看向木臣。
“少主，这世上少有人能面对唾手可得的权势而不动心，”木臣看着我，“哪怕是当初不忍见天下生灵遭受苦难的十巫族人。”
“我懂了，”我说道，“所以他们不是救民水火，而是篡夺江山？”
“甚至变本加厉，”他说道，“他们大肆兴建宫殿，开山挖河，造了许多陵墓和城墙，闲时还以人命取乐，甚至还比试活抽人骨和以血灌墙。那时主人年轻气盛，见世道浑浊肮脏，他便拂袖离去，在外界游历。也是那时，他在魔界救了我们，并遇上失了主人，同在天地游荡的化劫。”
“他收服了化劫？”
“嗯。”
“厉害，”杨修夷说道，“他如何做到的？”
“不厉害的，”木臣摇头，“当时化劫被东荒帝姬封印了吸食灵气之力，帝姬一死，没人再喂养它，它被活活饿了万年，虚脱无力，在魔界连奴隶都没得当。主人说，他当时在一个奴隶商行里遇见它，卖一送一都没人要，哦，它是被送的那个。”
我张大嘴巴：“啊？”
这可是洪荒之兽，是一个让我听到名字都觉得胆颤的可怕东西，居然，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那些人没有见识，但主人慧眼识物，他将化劫带了回去，封印在了东海岛下。”
我皱眉，问道：“那，那二十三万生灵，是真的吗？”
木臣微微一顿，目光隐现悲悯：“……何止二十三万，数个城池的血肉百姓尽由化劫饕食，它却还喂不饱。”
“那……果然是真的？”我愣愣的睁着眼睛，不敢去想那幅画面。
杨修夷握住我的手：“初九，已过千年，尘土尽归，别多想。”
我看他一眼，心情复杂。
“少主，主人说他不是来救世的，他只是看不惯族这里人的嘴脸，但用这二十三万生灵换取凡界万年清明，他当个罪人也无碍，反正他不在乎。”
不在乎……
我垂下头：“他不在乎他自己，那么，后世的我们呢，他也不在乎吗？”
“这，这应该就是主人逞强的说法，”木臣说道，“少主，莫伤心的，主人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倒无伤心，都已数千年，对错都无意义，何谈伤心。”我说道。
话虽如此，心里仍颇觉疲累。
我仰头眺向远处，一夜折腾，天色渐亮，平野高阔，山川明洁，树木颜彩淡如青瓷。
“困了，”我看向杨修夷，“我想睡觉。”
他俯身下来，在我的额头轻轻亲了一口：“那便睡吧。”
“你也一起睡，”我撑起身子，“我去设机关。”
“我去即可，”他拉住我，“你先睡，我动作比你利索。”
我皱眉，看着他的眼睛，失笑说道：“也就只有你说这话，能让我心悦诚服。”
他也笑了，在我的额头上又吻了一口，柔声道：“睡吧，我很快回来。”
“嗯。”
河水涓涓，水声静谧悦耳，我侧卧靠在斗篷上，望着天上星子，睡意实浅。
不知不觉终于恍惚入梦，但没有睡多久，朦胧睁开眼睛时，东方天空初阳刚生。
我揉着冻的发麻的胳膊起来，杨修夷不在，地上以木枝书写着遒劲大字：寻食，速回，勿忧。
入土极深，见字便知其人之腕力。
耳边隐隐听到什么动静，我转头朝山坡下的丛野望去。
草木繁盛，齐齐伏动，并不是风吹所致。
“少主！”木臣的声音响起。
我回过头去。
他一身白衣，从远处飞速奔来，疾声说道：“少主，快跑！”
他身后的草木同样在鼓动，起伏如波浪。
“发生了什么？”我叫道。
“老鼠！”他大吼，“吃腐肉的老鼠，什么都吃的！”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海一样成片的草浪，缓了缓，我回身去拔草。
眼下仍然没有办法捕捉到任何灵息，能想到的办法便是筑一道火墙，以火攻之。
拔草费体力，我又扯下一捆长草时，身子蓦地一歪，小腿被一股强劲冲倒，我狠狠摔在了地上，又被草木所绊，往斜坡摔去。
我抬起头看去，暗骂倒霉。
是个小机关，再熟悉不过的搭建手法，是杨修夷设在这护我的，力道竟这么大，直接将我的小腿给射穿了。
我攀着石头爬起，跛腿朝上坡爬去，岂料脚下踩空，松软泥土竟直接陷了进去，我猝不及防的抓住一块草皮：“啊！！”身子随即失重，往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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