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正色道:“好了,女儿家家的坐着也无聊,我们这群老婆子,该给年轻人点机会。”
“殿下风姿不减,哪得如此自言。”丞相夫人道。
“你呀!就惯会说这些个儿恭维人话,老都老了,又哪里还有风姿?还是让孩子们表现一下吧!”
长公主话毕,一位千金便起身行礼:“殿下恩典,各位姐妹的脸皮又薄,那便由烟儿先来献丑。”
是太尉千金,沈烟。
“瞧瞧,这才是风姿。”长公主摆手吩咐人准备需要的东西。
一套文房四宝呈上来,沈烟便开始作画。
少女着浅粉色绣兰对襟半臂襦裙,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墨发轻扬,握笔作画的姿态仪表万千。
不用作画,自身便成一画。
场上很多夫人暗暗点头,出声称赞,皆羡慕太尉夫人养得一名好女儿。
虽然多是恭维的话,但太尉夫人还是笑开了眉眼。
落下最后一笔,沈烟便让侍从将画向众人展示。
一副百花齐放图栩栩如生。
只一眼便能瞧出,这作画功底非一般人所有。
裴锦歌也忍不住暗叹。
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出这么惊艳的画,除了作画造诣,怕人后做出的努力也不少。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付出与收获是成正比的。
“如此佳作,该赏,来人,去本宫的书房取那套新得的文房四宝来,赐!”长公主悦声。
“谢殿下!”沈烟拜谢。
众贵女一看,更是不遗余力的想要表现。
长公主设宴,来的自然都是上京贵族,小道消息灵通,知此次宴会目的。明面上是赏花,暗则是选人。
皇家出品,必是精物。
退一步来讲,就算入不了长公主的眼,能得些赏赐,出出风头也是不错的。
连裴悠然都有些跃跃欲试。
时刻注意她一举一动的裴锦歌瞧见她眼里的兴奋和算计,不由得嗤笑。
果然还是不死心。
又几位千金表演后,裴悠然坐不住了。
她起身道:“各位姐妹珠玉在前,那臣女只能来献献丑了,大姐姐琴艺了得,恳请殿下恩准,让大姐姐为臣女伴奏。”
这话说得当真是滴水不漏,不仅表扬了前面献艺的人,还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重点是,她还拉了裴锦歌下水。
裴锦歌没有说话,只是眼里流露出的情绪,看得出她兴致不低。
长公主微微侧目,表情不变,道:“准。”
“大姐姐。”裴悠然一脸期待地看向裴锦歌。
若是眼中没有幸灾乐祸,裴锦歌说不定会手下留情。
“不知二妹妹需要哪首伴奏?”接过玉芷拿来的琴摆在桌上,裴锦歌道。
裴悠然翩翩有礼:“大姐姐随意。”
自记事起,她就没见过裴锦歌弹琴。就算会,那三角猫的功夫,也只配给自己做绿叶。
裴悠然换好衣服出来,裴锦歌也调好了琴音。
眉宇间流露出戾意,裴锦歌道:“那我开始了。”请接招。
素手微微拨动琴弦,琴音娓娓而出。
开始是平缓的流水声,由低到高,由远及近,柔和舒缓。慢慢的,琴声开始转变,变成风声、雷声,高亢入耳。接着又变成鸟声、蜂声……
一开始裴悠然还能跟上,随着琴声变化得越快,她慢慢的有些体力不支。
谁给谁作配,一目了然。
坐于上首的长公主听完第一段后,不由得正了色。
少女着浅蓝色蜀锦云裙,头带同色系宝石步摇,清冷又矜贵。只见她坐于人群里,纤纤玉手似随风而动,独有风华。
最后一个琴节落下,现场寂静无声。
裴悠然额头全是汗珠,她站于场中,眼里是快溢出的恨。
百密一疏,万万没想到这贱人竟然藏拙,反将了她一军。
“弹琴的是哪家千金?”最终还是长公主先回神。
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被惊艳到了。
犹记得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还是在十六年前,她出使晏国时。
裴锦歌不卑不亢颔首:“荣国公府裴锦歌,见过殿下。”
长公主暗暗点头,不骄不躁,倒是个不错的性子,她问道:“你这首曲子在哪儿学的?你可知它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这首曲子叫《自然赋》,臣女是偶然机会得到谱子,自学的。”裴锦歌答。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天下五分,景国、晏国、辛国为大国,赤国、夙国为小国。此外还有不被承认的南疆、突厥和聚原三大部落。
《自然赋》出自晏国,为第一乐师今月公子的大作,演奏了一百种大自然的声音,因此也叫这首曲子《百音谱》。
可曲谱不是失踪了吗?最近一次出现都是在十一年前,这裴锦歌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吧?
还有,什么叫自学的?你知道这曲子有多难吗你就自学?
今月公子名响五国,是当之无愧的天才琴师,光是创作他就花了六年的时间。此曲不仅考验曲艺,还考验耐力、定力,是有那么容易自学吗?
众人内心诽谤,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长公主温和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不错,连雨,去取本宫的华影来。”
连雨,是长公主身边正七品侍官。
“是。”连雨尊声而去。
众千金羡慕嫉妒恨。
华影是什么?是在五国内最好的华曦仿琴。据说是由今月公子亲手所做,后流落至赤国。
长公主喜爱琴律,为了得到这把琴,曾亲自远赴赤国,废了好大的劲才得以带回。
这样一把琴,居然、居然要送给裴锦歌!这得是多大的殊荣啊。
裴悠然早就退回自己的位置,听见长公主的话,她捏紧手中的帕子怒火中烧。
二夫人李氏拉了拉她的手,以示安慰。
长公主道:“我第一次听这首曲子,便是由华影所奏,希望下一次,仍是,这琴,自今日起便交由你保管了。”
《自然赋》是今月为华影量身定做的曲,裴锦歌虽未用华影,效果却也不差,可见琴艺极佳。
华影之所以为最好的华曦仿琴,并不是因为它与华曦最像,而是它在与华曦有些许相同的基础上,又有自身的独特之处。
“谢公主抬爱,臣女愧不敢收。”
众人:她拒绝了!她居然拒绝了!天啦!她为什么要拒绝!
在场的众人都在内心嘲讽裴锦歌的不知所谓。
当然,她们绝不承认这是嫉妒。
裴锦歌不管她人内心如何,继续道:“听闻公主喜音律,臣女倒是愿意一物换一物。”
切!
众人内心不屑。
你换?你拿什么换?难道你还能搞个真品来不成?
真香会推迟,但不会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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