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时天色初晚,裴锦歌先回行止院洗漱换了身衣服,再去的松竹苑请安。
老夫人怕她饿着,聊了几句便说要歇息了,撵她赶紧走。
裴锦歌心上暖意袭过,也不做推托,告礼后就带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日诸事皆顺宜,唯一的纰漏便是青云的刺杀,裴锦歌心情还算不错。
想到青云,她眉梢微动了动。
前世她还感慨,这青云虽是作为敌人,却也是个忠诚的。李氏不喜她,恨不得她去死,他便千方百计的刺杀她。
现在看来,倒多有讽刺。
若不是重来一世,她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原来背地里,李氏等人竟如此的算计她……
*
子时三刻,紫色流苏下的雕花大床上,裴锦歌突然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惊魂未定。
她又做梦了。
梦到大雨倾盆的天,她的渝儿被人丢在了园中池塘,年纪小小的他是多么的无助,口中不停地呼叫着阿姐,让自己救他。
那天的雨很大,大到雨水落地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呼救,被拥簇着从不远处长廊跑过的她没有听到,因此错过了救他的时机……
这件事是她心底最深的痛,每当午夜梦回,她总是会惊醒,记不清已经有多少次了。
今夜当值的是玉书,知晓裴锦歌近来总爱惊梦,她在外间听见响动就赶紧起来掌灯。
“姑娘,您没事吧?”
接过玉书递来的手绢拭了试汗气,裴锦歌摇摇头,正要说话,屋外突然有些嘈杂声。
“去看看怎么回事。”
裴锦歌的话落下,玉书便领命而去。
刚推开门,一个绿衣丫鬟便扑到玉书身前来,满脸急切,声音也带了哭腔:“玉书姐姐……”
“流夏?大晚上的,可是有什么急事儿?”玉书一见是淮安院的丫鬟,赶紧将人扶起问道。
“小少爷从晚膳过后就有些发热,本以为无碍,谁知夜间突然发作,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能降下去温。现在已然烧糊涂,口中一个劲儿的唤大姑娘,奴婢别无他法只能来行止院……”
流夏虽然心急,却还是将事情都理清了。
“你说渝儿怎么了?”
裴锦歌略带颤抖的嗓音突兀地响起,大家不防备下都被惊了一下。
惊醒后裴锦歌便觉有些心绪不宁,玉书出来后,她也随意拿了件外衫披好跟在身后,流夏的话她全听到了。
“姑娘。”守门的婆子、丫鬟倾身见礼。
裴锦歌没空理她们,直接吩咐道:“去淮安院,别惊动祖母和其他人。”
见裴锦歌抬脚就要走,玉书赶紧跑回屋给她拿了件披风,闻声的玉芷和今雀也穿戴整齐跟了过去。
行止院的人几乎都忙了起来。
夜深人静时,淮安院却灯火通明。越过请安的丫鬟和小厮,裴锦歌直奔里屋而去。
普一进屋,浓浓的草药味便扑面而来。
“大姑娘。”
在里面照顾的人是玉芹和裴瑾宥的小厮守晏。
“阿姐、救我、不要走、我好难受……阿姐、不痛……”
床上的裴瑾宥双颊红得似熟透的苹果,声音细弱得如小猫咪的呜咽,一直断断续续的说胡话。
裴锦歌看得心疼极了,上前握住他有些发烫的手,轻声道:“渝儿不怕,阿姐在。”
说来也奇怪,听见裴锦歌的声音,裴瑾宥突然抓紧她的手,然后就安静了下来。
配合着大夫一阵折腾,裴锦歌柔声哄着喂了药,又采用了物理降温,到天将明时,高热终于退了下去。
见他呼气渐渐趋于平稳,裴锦歌才有心思询问事情经过:“这是怎么回事?”
玉芹道:“请来的几个大夫都说是受了惊。”
一听是受惊,裴锦歌的眼神就倏的冷了下去,心里那股无名的火压都压不下住。
若不是顾及到是在裴瑾宥的屋里,怕吵到好不容易睡下的他,她定然不会如此平静。
李氏!
她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好得很啊!这新仇旧恨,我们也该开始好好清算了!
给裴瑾宥捻好被子,裴锦歌起身就向屋外而去。
她面上表现得很平静,就如往常一般,只是说话的桑音冷到了极点:“玉芹,去将游京唤来。”
玉芹有些讶异,怔了两秒方才应下:“是。”
姑娘竟用到了老爷留下的人,看来这次是真被气狠了。
玉芹离开,裴锦歌便转身去了隔壁的耳房洗浴。昨夜出了不少汗,浑身黏糊糊的难受。
待她收拾完毕来到偏厅,里面玉芹和一名锦衣少年早已经等候多时,那少年便是裴锦歌之前提到的游京。
见她跨进门,游京恭恭敬敬的见礼问安:“大姑娘,不知唤属下来,所为何事?”
裴锦歌眉梢蕴上寒意,声音颇冷:“你帮我去查一个人,顺便……”
“大姑娘!大姑娘!”
裴锦歌才将将把事情吩咐好,屋外便传来今雀有些着急的声音。
玉芷打开门,瞧见她面色慌忙,便道:“何事如此惊慌?”
“玉芷姐姐,小少爷醒来后不见姑娘,一直哭闹不止,现在还吵着要找大姑娘。”
“查到信息就来淮安院汇报,我先去瞧瞧渝哥儿。”裴锦歌起身说罢,便抬脚向裴瑾宥的屋子而去。
她在的是淮安院偏厅,离裴瑾宥的屋子并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还未进门便听得裴瑾宥带着哭腔的嗓音:“我要阿姐,我就要阿姐,阿姐呢?你告诉我阿姐呢?”
“少爷,大姑娘昨晚守了你一夜,才将将去了偏厅用膳,你乖乖用药,一会儿姑娘就过来了。”玉书轻声哄他。
“我不要吃药,我要阿姐,我只要阿姐……”
裴锦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快步走过去,柔声道:“渝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裴瑾宥扑进她怀里,声音糯糯的:“阿姐,你去哪儿了?渝儿醒来看不到你,好害怕,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们渝儿这么可爱乖巧,阿姐怎么舍得不要呢?”裴锦歌温柔的揉他的头,嗓音轻软。
裴瑾宥在她怀里闷闷的:“可是渝儿梦到阿姐了。”
“哦?梦到阿姐怎么了?”裴锦歌笑着问他,眼神宠溺。
“我是先梦到的是二婶母和二姐姐,她们说要派人去找阿姐身边袁嬷嬷,想要让她做什么事。我准备去告诉阿姐,然后她们就发现了我,派人将我丢到了牡丹园的池塘。那天的雨太大,渝儿怎么呼叫都没有人听到,我好害怕。”
裴瑾宥越说,裴锦歌的目光就越冷。
那时她的渝儿,该是多么的无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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