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哦。”账房先生笑得很温和，也很欠揍。
顾小冉很想给账房先生一拳，再给隔壁雅间的秦去疾一拳。
但是她不敢，只能把看见有问题的地方圈了起来。
一直忙活到吃完晚饭，才看完一年的账本。
“做生意都那么累吗？”顾小冉手里是有烤鸭店，她一直把它交给顾大福夫妇处理，所以账本什么她从来没看过。
看账本太难了，不管是对于七岁的顾小冉，还是没穿越前的顾小冉。
“看账本不累，累的是与人的交涉。”账房先生笑得高深莫测。
顾小冉那一刻不太明白账房先生的意思，直到她抱着账本和掌柜的对账。
“我能问一下，账本都是一年一审，为什么你们家的账本，三年未曾审理？”
“每次来查看和审理的账房先生，路上不是被强盗劫走，就是被青楼女子诱拐，还有掉入湖里淹死的。天高路远，他们都很倒霉没能走到这里。”
掌柜的那张大脸，笑起来下巴都有三层，有点弥勒佛的意思：“运气这种东西说不好，有人运气好会被金子砸头，有人运气不好，就会有杀身之祸。”
这是威胁吧？明晃晃的。
顾小冉干笑了一声，翻开账本问：“三年前的四月到八月，盈利只有四十两。厨房支出一百二十两，能解释一下吗？”
“顾小姐第一次查账吧？没调查好就询问我也是情有可原。那年是灾年，不管是蔬菜还是肉类，都涨价了。”
这是她预想到的解释：“涨价为什么不提高菜品的价格呢？”
“成本没有超过菜品的价格，店铺是不能提价的。再说了，就算提价也要告知东家。灾年嘛，夏收不行等秋收缓过来就行了。”
掌柜的说着说着，就哀伤起来：“那时饿死的人特别多，如果我们都涨价了，那那些人怎么办？慈悲为怀。”
孟舒点点头，把账本往后翻：“那之后，厨房每月支出一百两，我看前面一月到四月，厨房支出是四十二两左右，是不是有点高？”
“灾后价格贵，不管是酒还是菜品都很贵的。”掌柜的用轻藐的眼神上下扫视着顾小冉。
顾小冉很不喜欢那种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像是在看物品一样，令她感到尊严被践踏。
“世子，我知道你想培养一位优秀的掌柜，不过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带着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审问我？”
秦去疾拎着茶杯，笑而不语。
顾小冉双手交握，手肘抵着桌子，下巴抵在右手大拇指上，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掌柜的。
“顾小姐有什么话要说吗？”
顾小冉放下手，露出得体的微笑：“掌柜的看来有很多需要教我的，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
掌柜的手指抵着桌面敲了几下，张嘴就来：“你只是看了账本，并未调查就质问我，这是第一错。账房先生为何要亲自来收账，就是要调查清楚才能来收账。”
“是。”
“你不要打断我说话。”掌柜的轻慢的扬起脸。
顾小冉耸肩，做出请的手势。
“顾小姐大概没开过饭店这种店，不懂得灾情对饭店的影响多大。不过不怪你，你长大就知道了，财迷油盐都是钱。”
掌柜的顿了顿，继续说：“还有，不懂要记得谦虚请教，不要上来就质问长辈，这是没有家教的粗野人做的。”
“在秦王府那么久，还没改掉一身习俗吗？看来环境真的核能影响人。啧。”
“噢。”
看来是调查过的，才会知道她的出身。
刚刚她还蛮生气的，到这里就不怎么气了。
如果不是有问题，为什么要调查她的出身呢？
这个人，有点问题。
“天晚了，你先回去，芸儿已经回去了。我让周虎送你，明天再继续吧，辛苦了。”
周虎拉开门，站在门口等着顾小冉出去。
顾小冉抱起账本：“那我就回去好好调查好，再来询问掌柜的，今天打扰了。”
掌柜的点点头。
她走到门前，就听掌柜的对秦去疾说：“世子身份那么尊贵，何必和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小心被她骗了。”
周虎握紧了拳头，被顾小冉推着走了几步，才松开：“要不要我帮你揍他？”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小冉回去该吃吃该喝喝，每天不是在客栈里看账本，就是出去调查。
就这样折腾了七天，她再次抱着账本上门了。
“这次我可是准备得很充分才来找掌柜您的。”
顾小冉等掌柜落座之后，笑着说：“原本我就是不怎么上进的人，上次听你的提点，我觉得我应该端正我的态度，好好彻查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让你不快，所以故意针对我吗？”
掌柜的转向秦去疾和秦去芸，带着委屈质问道：“这像话吗？”
“怎么会呢？您误解了我的意思。”
顾小冉翻开账本，又合上。她双手放在账本上，一字一句的说：“您说的话，每每回荡在我的耳畔，我无数次认真的想过，觉得有几点不太好。”
“什……”
顾小冉没让他说完：“接下来质问您的过程中，我会说的，不要心急。”
她的态度，让掌柜的咬牙。
但顾小冉也暗自冷笑，反击才刚刚开始。
“第一就是厨房的支出和收入的问题。我查过了，灾年是真的。掌柜的有在灾年怜悯百姓的想法，是值得赞扬的。”
顾小冉伸手到掌柜的面前，拍了两下：“给您鼓掌。”
“不过怜悯只是放在心里吧？您一没捐款，二没施舍粥钱。在这里吃一顿饭一个人大概要花二两以上。保持原价是为了百姓的话，是什么百姓？”
她站起身，轻拍了一下掌柜的：“是我出身限制，所以孤陋寡闻到不知道普通百姓能用二两银子买一顿饭吃了吗？”
“我……”
她从掌柜的身后绕过去，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我让你说话了吗？请不要轻易打断我的话，还没完。”
“能花二两银子吃一顿的人，会在意你涨不涨价吗？所以，你那天跟我说的是废话吗？掌柜？”
顾小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桌上的茶杯随着这个动作猛地晃动，里面的茶水撒了出来，泼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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