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也有些尴尬了，他是知道自家主子喜欢顾家顾小冉的。
但是这种情况，他一个小小护卫也插不上嘴，只能尴尬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宫里的人走了，周虎这才敢走出去。
“主子……”
秦去疾回过头一看，顾小冉从门侧走到正中间。
两人目光相交，这一刻，明明是黄昏的浪漫，却有无言的悲伤在两人之间弥漫着。
秦去疾握紧了拳头。
“小冉。”
“世子爷，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你娶公主，我嫁王子。”
顾小冉每说一个字心痛的就像撕裂一样，但她还是强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人以后可能真的要形同陌路，天各一方，再怎么样也不能在对方眼中留下一个爱哭鬼的印象。
就当是在最后一刻，努力保留美好吧。
她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小冉，你眼泪出来了。”
秦去疾一步步走到顾小冉面前，拿着手帕为她拭去眼角的泪。
顾麟和周虎两人都不敢出声说些什么。
“只是沙子迷了眼，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小冉逞强道。
“在我面前你难道还要逞强吗？难道你真的不想说些什么？”
秦去疾盯着他的眼睛，就差直接暗示对方要告白了。
“我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如今事情已无法挽回，难道你还能……还能破坏这次的和亲吗？”
顾小冉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哽咽。
“或许是没办法……但是……”
顾小冉打断了他的话：“三日后就要加封赐婚，我先回府里去了。”
再听下去也只不过是徒增心烦而已，还不如不听，越听越心酸，越想哭。
回去的路上，马车摇摇晃晃颠的难受，外吹进来的凉风，让顾小冉觉得眼睛格外酸涩，想掉眼泪。
顾麟拍了拍顾小冉的肩膀，将人搂入怀中，轻声安抚道：“小姑姑，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其他人，也不用担心丢脸。”
一开始马车内只有达达的马蹄声和街头外边的喧嚷声，不到半炷香，低声的呜咽哭泣，逐渐从马车里传出。
顾小冉仿佛找到了依靠以及发泄的渠道，一遍遍的质问：“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史书上记载的公主，但凡只要是和亲，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就算是长寿一点，估计也忍不了那边的气候以及风俗人情。
顾小冉还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这个时候塞外的生存条件有多么恶劣。
狄族，连个基本的铁锅都造不出来，基本靠牛羊马交易换取生活物资。
逐水草而居，甚至还保留着父亲死了，儿子继承父亲妻妾的原始习俗。
一想想自己以后就要到大草原上吹风沙吃骚羊肉，跟最喜欢的家人以及秦去疾分开，顾小冉很难控制得住自己的悲愤心情。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样？”
顾小冉哭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嘶哑了，红彤彤的眼圈仿佛兔子一样可爱惹人怜惜。
“莫非是我太过幸运，所以幸运用完，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
顾小冉自言自语的说着，说到最后噗嗤一声笑了。
“如若真是这样，其实也好，毕竟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顾小冉声音轻的仿佛灵魂在哭泣：“就当是我在为之前透支的幸运，而付出应有的代价吧。”
加封礼仪的这一天，一道道繁琐的礼仪程序。
什么祭天大典，上皇家玉碟，叩拜皇室长辈。
做完这些下来，顾小冉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
皇宫里，兰贵妃的玉兰宫里。
顾小冉穿着一身绣孔雀纹的公主制服衣裳，头戴凤凰展翅冠，看着当真会威严又不失女儿家的风情。
“你累了一天，可总算是忙完了，明玉……是个好封号，很适合你，从今天起，你便是皇室公主了。”
顾小冉坐在一边跟兰贵妃喝茶聊天，两人此刻的身份从品级上来说，是平级的。
“贵妃娘娘，我这个公主看着还满意吗？难道你不觉得像沐猴而冠的猴子？之前我们顾家刚刚在京城崛起之时，笑话我们家，笑话我像个粗鲁的乡下村妇的人可不少……现在连贵妃娘娘都这样夸我，当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顾小冉明明是微笑的说出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可就是让人感觉到了一种阴阳怪气的嘲讽。
兰贵妃在宫中混了那么久，也是个人精了，哪里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怨怼之意？
“明玉，别这么想，那些人是比当家的才能比不过你，比容貌又比不过你，就只能在家世上压你一头，那些人只不过是羡慕嫉妒罢了。”
“像之前那个李欢，拥有一张漂亮脸蛋，却毫无修养，惹怒了圣上，皇上愤怒之下，下令彻查李家，这不……”
兰贵妃轻声一笑，风情万种，明明是温柔至极的语气，却说出了残忍的话。
“李家已经被抄家流放了，堂堂御史中丞，就因为女儿在宫中不懂规矩，连累了全家呢。”
顾小冉听得这话微微惊讶：“可是，我听闻李大人一向是为官清廉的典范，怎么可能会……”
“你可知，抄家抄出了多少银两吗？”
顾小冉摇了摇头。
兰贵妃比了一个数字，眼中嘲讽的笑意越加浓了：“整整五百万两。”
这么多？顾小冉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还是上等雪花银，当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了。”
兰贵妃轻声吃笑嘲讽道。
“李家为何突然会被抄家，消息灵通的人家都已经知道了，从今往后，谁敢嘲讽你顾家是寒门出身，他们也得想想自己会不会突然就被抄家了。”
这简直就是血腥的震慑。
顾小冉心中猜测，估计顾家以后没人再敢嘲讽出身卑微了。
这么一想，这也算是一种幸运了吧。
至少经过自己的这次加封，顾家的门楣硬生生被提到了一流的地步。
至于能不能稳住顾家在上层圈子里的地位，接下来就要看顾家后辈争不争气了。
“贵妃娘娘，其余两位加封县主的贾娟娟和应善雨已经忙完了，正在来拜见娘娘。”
宫女从外边走进来恭敬柔顺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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