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乳茶现在一天只有一杯，金贵得很，吉祥每天都给穆南枝藏得好好的，就怕她一口气儿给喝干净了，然后又开始懊恼哀嚎。
吉祥飞快地收拾了小几上的一小堆骨头，然后从偏房端来了剩下一半的牛乳茶，催促穆南枝：“王妃，你快点儿喝，我总觉得会有人过来，心里特别不踏实。”
“喝杯牛乳茶都要偷偷摸摸的，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穆南枝一边抱怨，一边喝着牛乳茶，脸上又是满足又是嫌弃的表情，“这牛乳茶也太稀了，蜂蜜也放的好少，一点儿都不好喝。”
“王妃，您就知足吧！王爷为了您的这一口吃喝，是得废了多少心思啊，才能让您在太后眼皮子底下这么痛快吃喝啊？”吉祥催促她喝完剩下的牛乳茶，“王妃，你赶紧喝完这牛乳茶，一会儿静安郡主要过来教你念经了。”
穆南枝悲从中来：“我才不想学念经！我好好的王妃不做，念个什么劳什子经啊！我又不想做尼姑！”
“我的姑奶奶，您声音还敢更大一点儿吗？”吉祥忙得一把捂住穆南枝的嘴，然后端着空杯子朝外走，一边还叮嘱穆南枝，“王妃，您快去漱口，省得被静安郡主给闻出味儿来了。”
穆南枝趴在小几上，又是一阵哀嚎，这才一步三挪地去漱口。
结果，静安郡主过来的时候，穆南枝却还是露馅儿了。
当时穆南枝正在念经给静安郡主听。
“文殊师利从于口中。出无量种种色相光明。其光出已。便入金刚密迹主菩萨顶中……嗝……”穆南枝冷不丁打了个嗝儿，吉祥忙得给她递了杯水过来，她喝了两口压压，又继续念，“尔时金刚密迹主菩萨……嗝嗝……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向佛合掌。恭敬顶礼瞻仰尊颜。而白佛言……嗝嗝嗝嗝嗝嗝！”
静安郡主：“……”
吉祥：“……”
穆南枝都要哭了，她从来都没有这么丢过人，她从前吃得再多也没有打过嗝儿，这一次怕是吃得太急了，所以就一直打嗝，而且还是一打起来就怎么都停不下来，她简直觉得要没脸见人了。
吉祥闻着这满屋浓重的烤乳鸽味儿，小心翼翼地看着静安郡主，心里一遍遍求菩萨保佑，千万别让静安郡主给闻出来了。
“我……我刚才吃了烤乳鸽，还喝了一杯牛乳茶，”穆南枝倒是诚实，低着头跟静安郡主道，“你……你别告诉太后好不好？”
吉祥差点儿没一头撞墙，王妃简直了！
静安郡主瞪着穆南枝：“可是你……你哪里来的烤乳鸽和牛乳茶？”
穆南枝不要意思地搅着帕子：“王爷……王爷知道我无肉不欢，所以让人偷偷摸摸给我送来的。”
静安郡主嘴角一阵抽搐：“……王爷待你可真好。”
穆南枝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问静安郡主：“你要吃吗？要不我以后分一半给你？”
吉祥：“……”
静安郡主：“……”
“我绝对不是要拉你下水！”穆南枝忙得解释，“我就是觉得整天吃素挺可怜的，况且咱们又不是真的尼姑，吃肉也不算犯戒。”
静安郡主温和笑了：“王妃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已经吃素两年了。”
穆南枝一脸不可思议：“你……你是真的信佛了？不是……不是为了陪太后清修吗？”
静安郡主点点头，有些落寞道：“孤苦一人，总要寻个出处，要不然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穆南枝瞧着静安郡主沉静的一张脸，心里很是难受，忙得道：“刚才我都是胡言乱语，你就当没听见好不好？我以后……以后再也不胡说了，也……也不再偷偷吃肉了，我……我跟你保证！”
“王妃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太后的，”静安郡主含笑对穆南枝道，一边顿了顿又对穆南枝说，“你又不信佛，自是能吃肉的，别委屈了自己，以后你也别勉强读这些你不愿意读的佛经了，太后那里，我会尽量为你说话。”
穆南枝听她这么说，有点儿懵：“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静安郡主笑笑没说话，然后就起身走了。
夜幕之下，静安郡主心下暗笑，我怎么就对你好了？
从前，我在景仁宫那般嚣张，害得你失了名声，闹得满城风雨，若不是宁亲王主动求娶你，你怕也要被迫嫁入康亲王府那座狼窝里了。
我差点儿毁了你这一生，而你这愣愣地问我，怎么对你这么好？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吗？
一点儿都不记仇，还傻乎乎的让人喜欢。
……
嘉盛二十四年十一月初十
鹿知山一直在苏州知府衙门休养，随行的工部和户部的官员，又去了江南各地，视察灾情。
杜衡从外头进来，一头的大汗淋漓，他洗了把脸，然后才入了后院。
“启禀王爷，刚刚属下已经派人将橙子和蜜柚分别送去了五台山和京师，”杜衡跟鹿知山禀告，一边思忖着，又道，“应该能赶在王妃的生辰前送到五台山。”
鹿知山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抿了口茶，问：“江南的几个庄子茶园怎么样了？可也受了旱情影响吗？”
“早在几年前，属下就命人制作了水车，每个庄子和茶园都有四五架水车，灌溉比旁人庄子，自是便利不少，虽是也受了影响，但是却也影响不大，”杜衡也抿了口茶，一边含笑道，“不过今年的米价贵茶叶也贵，咱们反倒比去年还多收了十来万两银子入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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