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医治的医治，该休息的休息。江玉铮忙的团团转，把疲累的军士分到余下三门，重调战力好的过来守着东城门。
一番忙碌下来，还在辛苦的，竟然只剩下江玉铮和苏霜刃了。江玉铮回头看着狼狈的苏霜刃，想说什么，还是咽下了。
俩人吃了饭，苏霜刃不像刚来时那样吃的慢悠悠的，整个是狼吞虎咽。吃完了，也不敢脱甲而眠。铠甲太硬，躺着又很难受，俩人背靠背的坐在通铺角落里休息。
江宁安排好一切，还是不放心，抱着被江玉铮骂的心态，从北城门跑到东城门。问了江玉铮在哪，悄然的推开了屋门。
苏霜刃江宁是知道的，曾经非常受宠的三皇子，跟公子的关系不一般。林育在别处休息，幽暗的屋中，此刻墙角里，靠着江玉铮休息的。虽看不到脸，但江宁也猜只能是他。
这样穿着铠甲，互相靠着休息的方式。是江玉铮自己想出来的，从前的几年。江玉铮不是副将，江宁也只是跟着他的一个兵时。他们都是这样休息的。
江玉铮警觉性高，江宁一进来，他就睁开了眼。屋中昏暗，他眯眼瞧了一会，才看清是江宁。想出口斥责，又怕惊醒了苏霜刃。只好压低了嗓音，低低的问：“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公子。”江宁道。
“我要死守！要你守住北城门，你来看我做什么？”江玉铮挑着眉，一脸薄怒。
江宁紧抿着唇，没有做声。他今年二十六，几年疆场历练下来。跟当初那个护卫，已不可同日而语。身形挺拔壮硕，浓眉大眼。谈笑说话已同那唯唯诺诺，伺候人的护卫不同了。
江玉铮知道他是好意，和缓了些语气。
“快回去吧，放心，我没事。你守住城门，就是我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不想做着劳什子百夫长校尉副将了，我还是给公子做亲兵吧。”江宁低着头，声音沉闷的说道。
江玉铮垂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快回去。这场战役下来，绝对给你个明直言顺的职位。你爹娘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江宁是江玉铮从家里带来的亲兵护卫，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而江玉铮是旬谦的副将，江宁面上是个百夫长，可做的也差不多都是副将的事情。只是他的身份，职位都有些不清楚。
“不是，我是想保护公子。”东城门北城门相距甚远。江宁走不开，在那里一颗心也始终吊着。
江玉铮撑着额头。“我不需要保护……你快回去！”
江宁跟了江玉铮五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同吃同住。岂能不了解他的脾气，江宁也知道自己不该来。看他要发怒的样子，只好颔首点头。
“公子一定小心。”
“嗯…你也是。”
说话的动静把苏霜刃吵醒了，但他一直没出声。江宁走后，江玉铮轻撞了下他的肩，他才说了一句。
“他对你很忠心。”
“你…”江玉铮想说，你不是也有忠心的侍卫？可转念，现在恐怕已经没有了。他换了话。“我去城楼巡视。”
“一起。”苏霜刃起身，抻了抻有些麻的胳膊和腿。
从前他休息，丝质软滑的中衣，软枕香裘，熏香袅袅，外头连一丝动静都不闻。来的一路上，倒也窝着休息过，太脏太破，他也躺不下去。基本都是坐着，挨到天明。现在，靠着江玉铮，坐着略休憩了一会。居然真的能睡着，醒来也真的能有精神。
今晚的夜空很亮，一轮圆月携着星星，在大地上洒下一片清辉。而从城墙上，探头往下看，有许多烟熏火燎的痕迹。地上，折断烧毁的盔甲兵器，七零八落的云梯，以及可怖的断臂残肢。
这样好的夜，这样惨的场景。
苏霜刃不自觉的紧握住江玉铮的手臂，江玉铮安慰的轻拍了俩下他的手臂。
这场战争，对于苏霜刃来讲，宛若揠苗助长。以一个惨烈的方式，让他迅速的从悲痛中抽身出来。
接下来的俩天，羌人数次攻城，都伤亡惨重。最终，双方陷入了对峙状态。
斥候最多时一日派了十次，可冬日萧疏，无可遮挡的地方，都被逼回了城。
羌人雪夜来袭的第七天晚，从南城门放进来一队兵卒，六个人。林育检查完，带来见江玉铮。他们是距离鹊起城十多里地的天凉城派出的求援。
“伤亡惨重，请江副将快快派兵。”为首的一身血迹斑斑，跪在下头。
“起来。”江玉铮道：“你们估计对方有多少兵力，受到了多少次进攻？”
“羌人全线进攻，不知兵力几何。五次进攻，伤亡大半。”
“才五次？我们已经遭受了大小不下十次的进攻。”林育耐不住性子。他倒不是怎么样，只是诧异。
硬守城，只要城中物资够，是很难攻破。才五次进攻，就伤亡大半。天凉城驻军的人数可是跟鹊起城是一样的。
“赵…赵副将…曾主动出击过一次。”兵卒低着头，有些羞愧的说道。
“羌人大军进攻，他主动出击！”这是头圈里的活猪吗？没读过兵书，还吃了豹子胆吧。这简直是在玩火，不要命了。林育气的直喘粗气。
“求江副将，在不派兵，天凉城……真的就守不住了。”兵卒复又跪了下去。
“你叫什么？”江玉铮问道。身份是林育验了放进来的，江玉铮尚且不知这人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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