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牟斌不想这么说。
锦衣卫闲置多时，难得被陛下委以重任。
在听闻到消息之时，他都已经做好了大包大揽的准备。
毕竟。
缉查之事。
本来就是锦衣卫的专长。
即便有东厂参与其中，他自信也能分到不少的好处。
可谁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萧敬奉旨办皇差去了，派了一个档头过来应付了事，看这样子就没有争取的意思，连带着弄得自己也无法开口。
牟斌无奈，也只好顺着对方的话茬说话，走一步算一步。
不过。
纵使如此。
他也暗暗打定主意。
此次清查之事，于锦衣卫而言是难得的良机，决不能轻易错过。
现在议事才刚刚开始，不必弄得箭弩拔张，惹来两位阁老不悦，日后自己这失宠的锦衣卫，可能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所以，牟斌不动分毫，先摆出一副任由两位阁老做主的态度。
但后续若是不能有所作为，事关私利他岂能干！
班房中。
牟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而对面的两位阁老，在听到牟斌所言后，虽然不知他是否言语由衷，可还是对这开端满意至极。
李东阳看了一眼刘健，见到其神情略显轻松后，索性还是由他开口，继续说道：
“清查一事陛下虽然交代在前，但后续单独又给东厂下达了旨意。”
“不过，萧公公此去山东，也是为陛下、为朝廷奔波，况且等东厂在山东的事务结束后，大可以再抽调人力回来奔波此事。”
“眼下这摊子事情，主要还是靠内阁和锦衣卫这边，所以牟大人这边可能要多多辛苦一些。”
李东阳上来不言其他。
先是将一顶高帽子，照着牟斌的脑袋直接扣了上去。
牟斌又不是初入朝堂的幼雏，自是能听懂李东阳的言外之意，但眼下这情形他也只能谦逊一笑后，在不明白李东阳的用意之前，他也不敢胡乱搭茬。
与此同时。
李东阳在说完这句话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全国两京十三省，山东一地现有之前朝廷调派过去的吏目清查，东厂大队人马也在山东忙碌。”
“吾等接下来要考量的，其实大可以将山东刨除在外，毕竟若是连这么多人手都搞不定山东的话，那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谈。”
“而接下来这两京十二省如何分配，本公和刘阁老商议了一番后，也有了一个大概的方案，但具体能行与否，还得看吾等后续的商量如何。”
李东阳说到这里，目光转向下首低头不语的赵忠，继续说道：
“赵忠档头，你既然代替萧公公来到了这里。”
“想必你再过来之前，萧公公多少也都有些交代，多少也能代表萧公公的态度。”
“所以本公也就不废话了，直接和两位说了。”
李东阳深吸一口气。
兜了一圈子废话后，终于开始步入正题。
“两京十二省的情况，各不相同。”
“陛下让吾等三处合力将此事完成，除了陛下急于想要成果外，本公揣测陛下这般安排，也有他的用意在里面。”
“先不言两位所属，就说我们现在参与暗访的主力。这些人之前只是朝廷诸处衙门的吏目，诸般手段还都是东厂这边帮忙培训的，和锦衣卫东厂相比，无异于是初出茅庐的孩童。”
“按理说，有锦衣卫和东厂在，是犯不上再次抽调这些生瓜蛋子的，但事急从权，想要更快的完成这件差事，多一分人手，总是能稍稍加快点速度，故而接下来的调查，依旧少不了这些吏目。”
“这些吏目于两位而言，都已经算的上是后辈晚辈，还希望锦衣卫和东厂在接下来的诸般事务中，多多照料一番。”
李东阳说到这里，站起身形对着两人拱手一礼。
如此举动。
牟斌和赵忠自是不能傻坐在那里。
且不言李东阳这阁老的身份，就说人家之前已经铺垫了这么多，明显是还有下文。
这个时候要是摆谱的话，鬼知道待会李东阳弄出什么后手，所以眼下，无论是牟斌还是赵忠，尽皆严阵以待，不敢有半分松懈，齐齐躬身还礼。
“两位请坐，请坐。”
李东阳招呼两人坐下，随后继续说道：
“说了这么多，本公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想为这些吏目求个情。”
嗯?
牟斌一愣。
赵忠也是满面诧异。
两人蹙眉朝着李东阳望去，一脸不明所以。
李东阳见状，苦涩一笑后，直接说道：
“锦衣卫和东厂所属，大多出身军伍，其能力也是这些吏目拍马难及。”
“本公和李公商议半天，也是根据现有实际的情况，希望两处能扛起此次暗访的重任，能勇于挑战，敢于上前。”
呃……
这一下子。
且不言赵忠听不懂了。
甚至就连牟斌，此刻也有些糊涂了。
这是啥意思？
是内阁想抽身事外，把所有差事都交给厂卫？
可是，这也不可能啊！
陛下的旨意在那。
就是给他们再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如此啊？
虽然说，若真是如此的话，也算是遂了牟斌的心意，但现如今萧敬带领东厂跑到了山东，内阁要是再不参与的话，独留自己锦衣卫一处，想要完成陛下的旨意得何般年月啊！
牟斌眉头紧锁，紧盯着李东阳，希望他快点说出后续的话语，表明自己的意思。
可偏偏。
李东阳眼下，也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是将风险最高的地方，交给厂卫两处。
这话，怎么说好啊？
李东阳一脸揶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旁边的刘健见状，索性接过话茬，冲着牟斌开口说道：
“牟大人，两京十二省的情况各不相同，有些地方远离中枢，情况错综复杂。”
“如此地界让那些吏目前去，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查到什么东西，就怕那些天高地远之所有人胆大妄为，在察觉到这些吏目的意图后，不能保证不会出现狗急跳墙之举。”
“毕竟，这些人也仅仅只是参加了几天培训，学到了一些皮毛，让他们和尔等两处比较，终还是有些差距的。”
“所以，本公和李公琢磨着，能不能让厂卫能者多劳，两处多多辛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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