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负责人叫严厉军，一个六十出头的老教授，也是半导体和芯片方面的专家。
杨晨轩参观研究所的时候，又问了严厉军一个同样的问题：“严教授，八五计划期间，你们能攻破一微米的技术吗？”
或许搞技术的人都比较直肠子，听到杨晨轩的问话，严厉军直接说道：“肯定完成不了。”
徐康平赶紧打圆场：“老严，你们现在的研发速度还是很快的嘛，或许时间紧了一些，但还是有机会的，怎么能说肯定完成不了呢？”
严厉军在华晶的地位也不低，和徐康平的关系也比较好，毫不客气地说道：“老徐，就你这性格，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们没必要跟上面遮遮掩掩的。”
“现在我们说做的出来，等到时候，我们没做出来，又怎么办？”
杨晨轩看出来了，严厉军这人，就是典型埋头搞技术，抬头不问窗外事的。
像严厉军这样的技术人员，如今还是比较多的，他们这一代人，都是在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成长起来的，这些年代都是计划经济，虽然也有各种人情关系，但不如后来。
后来国家的研究机构，各种官僚作风越来越严重，像严厉军这样的人也越来越少。
徐康平被严厉军的话噎得无言以对，瞪了严厉军一眼，不吭声了。
严厉军这话，受冲击最大的其实是马世勇。
马世勇虽然知道各种客观存在的问题，也知道严厉军他们的研究遇到了很多阻碍，可能在八五计划期间不能完成，他还是抱着一点希望的。
现在听到严厉军这话，他心里的那一点希望，也基本破灭了：“老严，真不能按计划完成了？”
严厉军见是马世勇问，语气缓和了一些：“领导，我就实话说，1微米计划制定的时候，我们是做了五年的研发时间。”
“可现在呢？计划是预定了五年，我们实际研究的时间，最多就两年多两三个月。”
“时间直接少了一半，原本五年的时间就已经比较紧了，现在这么一搞，时间就更不够用了。”
“如果按照这个进度，没出现什么特殊情况，1996到1997年，我们才能完成任务。”
马世勇听到这话，忍不住一声叹息：“国家制定的八五计划，有一部分已经完成了，大部分计划也能按时完成。”
“我们这个计划要是完不成的话，那可就是拖国家的后腿了呀。”
严厉军听到这话，神色顿时有些黯然，也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事情，其实我们也有问题。”
“全国有这么多领域的科研事业，别人跟我们的情况也差不多，其他团队都能克服困难完成任务，我们没有做到，确实是我们的问题。”
徐康平和严厉军的关系比较好，现在又是当着省里领导的面，怕省里的人真怪严厉军，赶紧说道：“咱们都是为国工作，为人民服务，大家都想漂漂亮亮把任务给完成，就算失败了，我们也不应该气馁，我们更应该努力、坚持，贡献我们自己的力量，让我们国家的技术追上发达国家。”
“这才不辜负国家对我们的信任，要是我们成天唉声叹气地，岂不是更辜负了国家对我们的期望？”
“期望什么的不说，国家给的资金可是实打实的啊，这些钱都是国家的税收，是全国人民的血汗钱。”
徐康平的本意是想给严厉军开脱一下，谁知道严厉军听到这话后，反而更自责的说道：“就是想到国家投入了几十亿，我们团队却没能完成任务，我这心里更难受。”
“所以，我也不想瞒着各位领导，我们肯定会全力以赴的去研究，但……没做出来的责任，我们也愿意承担。”
马世勇摆摆手：“老严，你我是了解的，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把自己本分工作做好才是。”
这次来参观，马世勇的本意是想让杨晨轩看看华晶的强大。
现在变成这样，马世勇心里也有些叹息，估计杨晨轩是更不愿意把钱投到华晶了的。
临走的时候，杨晨轩给了徐康平和严厉军名片。
回金陵市的车上，马世勇开玩笑说道：“杨先生，我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啊！本想让你来看看华晶，好让你投资，现在这情况，估计你是更不愿意投华晶了。”
杨晨轩却说道：“领导，其实不是，对于我们国家的官方，我的印象是这样，讲人情关系和面子工程，同时又有一部分人鞠躬精粹死而后已。”
“我一直觉得，我们国家的公务员中间，有很多人都是自私自利，以权谋私地。”
“但江南省给了我另外一种看法，我觉得江南省的地方领导，其实都是挺好的，大家都想把自己手里的事情做好。”
“马书记你是这样，严教授是这样，徐厂长也是这样，唐主任虽然说话直了一点，但他的初心也是好的。”
马世勇微微一笑，说道：“杨先生，你的意思我懂，我也明白，你的这些想法其实很正常，我每次回家，家里人都是这样想我的。”
“人啊！但求问心无愧就好，我们这些人，手里的权力都是老百姓和国家给的。”
“我们手里的权力自然就应该用来为国家谋发展，为百姓谋福利，如此才能问心无愧呀！”
杨晨轩也见过不少官方的领导，就这些日子和马世勇等人的相处、了解来看，江南省的班子其实还是不错的。
不敢说江南省的领导人，个个都是为国为民，两袖清风，但他们至少有不少人都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谋求国家和个人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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